我將信交給顧府來人,不多時,又收到顧景辰的回信。
“蘇柔,你大可在我麵前哭,畢竟明日起,我便是你的夫君了。”
看到這裏,我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我顫抖著提筆,在信紙上寫道:
“可是做我夫君之前,我還給你安排了另一重身份。”
“何種身份?”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寫下:
“來自南洋的花甲富商,而我,是你的侍妾。”
將信交予來人後,我忐忑地等待著。
半個時辰後,顧景辰的回信終於到了:
“所以,我如今的身份是,來自南洋的花甲富商,而你,是我的侍妾?”
我急忙回信:“你生氣了嗎?”
很快,又一封信到:
“蘇柔,明日見。”
我心中一緊,連忙寫道:
“你……還要與我成親嗎?”
等了許久,才收到最後一封信:
“今日好生歇息,明日穿你最漂亮的衣裳來。”
顧景辰應是早有安排。
所以成親的整個流程都進展得十分迅速。
拜過天地後,顧景辰先帶我去了一趟老宅。
他一路都握著我的手,這也讓我們看起來十分恩愛。
他祖父病重,隻勉強對我笑了笑,頗有些欣慰的樣子。
我心裏不免有些不好受。
要這般欺騙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他定是很疼愛這個優秀的孫兒,盼著他能夫妻和睦吧。
卻不知,我根本算不得顧景辰真正的妻子。
離開老宅,顧景辰有要事要處理,就讓馬夫送我回去收拾行囊。
馬夫是顧家用慣的老仆,看著顧景辰出生長大的。
已是鬢發皆白,但仍精神矍鑠。
蘇家人看到他從馬車上下來,幫我打開車門。
都不約而同地認定,這位大約就是我的金主。
因鄙夷我如今侍妾的身份,所以無人理會我。
我從樓上拿了行囊下來。
也隻有父親對我說了幾句話。
“這隻是權宜之計,你先搬出去住些時日。”
“柔兒啊,等風頭過了,我們再接你回來。”
我故意可憐巴巴問他:“要等多久?”
“視情況而定吧。”
“那您說過的話要作數。”
“放心好了。”
我帶著行囊離開時,明顯感覺蘇家眾人都鬆了口氣。
馬夫將我送到了顧景辰的別院。
宅子並不算太大,但環境十分清幽。
也並不見成群的丫鬟仆從,這讓我覺得很是放鬆。
“少奶奶,大人之前吩咐了,讓您在府中一切隨意,他晚上會趕回來。”
戌時三刻時,顧景辰回來了,但馬上要走。
他要去南方處理一樁要緊的朝廷公務,約莫七日後方能回來。
“若覺悶得慌,便喚丫鬟陪你去茶樓聽書,莫要整日悶在府中。”
“那我先回小院住幾日吧,離著南市近些,做什麼都方便。”
“那我回來後去接你。”
“好。”
顧景辰離府的第三日,先前一同賑災的義士來尋。
邀我去參加一場閨秀們辦的小型義賣。
這次的主題我頗感興趣,是為先天心疾的幼童籌措銀錢。
趕到時,我瞧見不少熟悉的麵孔。
其中就有柳鶯兒。
隻是她今日雖依舊珠光寶氣,卻明顯氣色不佳。
想來那日被趕出宴會,對她的打擊比我想象中更甚。
柳鶯兒也看到了我,卻隻是譏誚地一笑,就拉了身邊人低聲說話。
“你說的當真?她去做人侍妾了?”
“自然是真的,她爹娘都嫌她丟人,在城中貼了告示與她斷絕關係,你們沒瞧見?”
“聽聞她的恩主已年過半百,做她祖父都綽綽有餘。”
“天哪!”
“這等人也配來做善事?”
“是啊,我等斷不能與這等人同席,還是請她出去吧。”
場麵漸漸混亂,邀我來的那位小姐也一臉尷尬。
“柔兒,要不,你改日再來……”
我不願為難他人,主動起身準備離開。
豈料剛到門口,就撞上了陸硯書。
“蘇柔?”
我沒有理會,繼續向外走。
陸硯書卻握住了我的手腕:“你是來尋我的?”
我抽出手:“並非如此。”
“你的事我今日方才得知。”
陸硯書再次攔住我的去路:“蘇柔,你將銀子退回去。”
“為何?”
我忍不住冷笑:“五千兩不是你要的嗎?”
“蘇柔!”
陸硯書的臉色有些陰沉不虞:“我說過,隻要你服一次軟……”
“如何服軟?”
我再一次將他推開:“要我也卑躬屈膝地跪在你麵前,像狗一樣感謝你的恩賜嗎?”
說來可笑,無人知曉看起來溫文爾雅的陸家公子。
私下裏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用權勢來肆意作踐人。
我這條命不值錢,可卻也不願那般奴顏婢膝任人羞辱。
“蘇柔,你如今聲名狼藉,做事要三思。”
陸硯書岔開話題:“年紀輕輕,做人侍妾,此生名聲都毀了。”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蘇柔,我在給你台階下。”
“是嗎?隻是不需要了。”
我繞過他,繼續向外走。
陸硯書的聲音在我背後低沉響起:“蘇柔,我隻給你一次機會,你想清楚了就來尋我。”
我沒有回頭。
但當日夜裏,我就接到了蘇家的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