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為了前程，景深須得去總部進修才好。

我與婆母私下商議了一番，決定陪他一起去魔都上海。

景深聽後也極為歡喜。

婆母辦事利索，兩天的工夫便交割好了家裏的各種事宜。

帶不走的家具電器都送給了父母。

我蘇柔柔生平第一次走出了小城，走出了省會，托夫君的福，去了上海。

上海繁華喧囂，我們租了一處小公寓。

樓下開了家奶茶店，樓上是我們的家。

景深平日住在公司，一周有兩三天會回家。

大城市節奏快，大家都很忙碌，年輕有為的人也多，一開始鄰裏豔羨幾句，後來便也是尋常。

如此過了兩年，萬事皆安。

虎兒找了份工作，雖說能力一般，性子卻真的磨好了些。

母親似乎回過神來，知景深當初有搪塞之意，我提禮回娘家，她卻沒個好臉色。

背著人罵我喂不熟的白眼狼。

村長左右活動，最後胖女兒芳芳嫁給了家底豐厚的中年富商。

又一舉得男。

在老家走路都帶著風，年節時開豪車回家，好不得意。

還譏諷我：“這科長夫人當得也沒什麼意思，連個LV包都沒有。”

“且我聽說，經理可難當著呢，好些人熬一輩子，也隻是個科長。”

“你結婚兩年，怎麼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她摸著自己凸起的小腹，“老公可說了，此番我若得男，給我買輛保時捷。”

又得知我與婆母開了奶茶店，就更是輕蔑。

許是她散播，親戚朋友開始議論起來。

一說我拋頭露麵不體麵，二說我成婚多年無所出，三說景深江郎才盡，怕是升不上經理。

婆母本開開心心歸家，卻受了好大一通氣。

好在元宵後，我們就啟程離了老家。

偏芳芳也跟著中年富商老公來了上海。

她又懷了，見天地故意挺著肚子來買奶茶，還刻意當著陸景深的麵說：“這雞有什麼用，還是得下蛋才行。”

次次挖苦，景深有次實在忍不得，淡淡回：“當然有用，至少能防止家裏進賊。”

芳芳回過神，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

兩年多無出，我也很憂慮，這日在飯桌上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不如我們去看看醫生？”

他落了筷：“生不出孩子，乃緣分未到，你莫要多想。正好我如今可以安心準備晉升。”

婆母也附和：“再說，許是景深的問題，你看得還少嗎？那些怪女人生不出孩子離婚的，結果人轉頭就三年抱倆。”

“你莫要有問題就往自己身上攬。”

我眼眶紅了。

我上輩子積了什麼德，怎麼碰到這麼好的婆家。

夜間，景深摟住我：“一直懷不上孩子，許是我工作太忙，以後我得多抽時間陪你，柔柔受累。”

這人，關起門就是另外一副嘴臉。

如此磕磕碰碰，便到了八月。

經理競聘要來了。

這幾年，我們日子平順，我再也沒預知過災禍。

競聘前一夜，景深吻了我，我也沒見到什麼。

可心裏總是不安定。

天還未亮，我與婆母一起送他。

公司門口競聘者眾多，我顧不得名聲，為求萬全心安，踮起腳吻了吻他的唇。

同事們嘩然避開視線。

景深也羞紅了臉。

而此時，我腦中突然閃過幾個畫麵，頓時臉色大變。

我又反複親了他好幾次，卻沒有獲取過多信息。

時間倉促，我隻能將所見細細告訴他，叮囑他要萬般注意。

因著競聘前親親，太過親密，一時間流言蜚語傳遍了公司。

許多人背地裏譏笑我沒見過世麵，不知分寸。

因為有李明的事在前，這幾年景深韜光養晦，表現得並不出彩。眾人議論有我這樣纏人不懂事的妻，他又能力平庸，恐怕是難有所成。

芳芳又生了個兒子，剛出了月子就來找我炫耀。

“陸科長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娶了你！”

“你是不是怕他升上經理，會拋下你這個鄉下妹，所以才故意亂他心神？”她歎著氣，肉臉擠成一團，“如今，我看你是要如願做一輩子科長夫人了。”

也有人聚在奶茶店前，對著我指指點點。

“看，就是她，老公去麵試，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就去親，真是不知羞。”

“攤上這樣的妻子，還怎麼能升職？”

“各位可要引以為戒，千萬不能像她這樣……”

……

景深麵試結束後，日日陪我在奶茶店忙活，眾人議論不止，搖頭歎息，他倒是神色如常。

如此半月，經理競聘結果終於要公布了。

升為經理就能進入中層管理，以後就是公司高管的有力競爭者。

天還沒亮我們就起了，可有人比我們更早。

公司大廳前人山人海，快到中午，人事部總監總算是來了。

眾人紛紛伸長脖子，偌大的大廳，鴉雀無聲。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結果一公布。

人群喧嘩起來。

“升了，我升了！”

“又沒上，又沒上，我已經競聘十次了。”

……

有人歡喜得當場跳起舞來，也有人難過得癱坐在地。

我們被擠在外麵，看不清電子屏上的字，急得嘴裏冒火。

隻景深很淡定：“遲早會知道的。”

便在此時，有人大喊一聲：“最佳新晉經理是陸景深，陸景深，誰是陸景深啊！”

最佳新晉經理可是競聘第一名。

我疑心自己聽錯。

然有越來越多的人都在問：“誰是陸景深？”

又有人推了我們一把：“最佳新晉經理在這呢！”

一時間，眾人紛紛讓出道來，我們順利走到大屏前。

這幾年，我跟著景深也學會了不少商業知識。

此時，明明白白看到陸景深這三個字，排在第一個。

我緊緊握住婆婆的手：“媽，您看，那是景深的名字。”

婆婆抬手擦了擦眼淚，“哇”地一下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