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先生次日一大早便來酒店,點名要她作陪。
她打扮成乖巧的模樣,興衝衝去了。
還是那副清純可人、欲拒還迎的姿態。
謝先生拉著她,要她陪著坐在沙發上。
“我給你出氣好不好?”他命保鏢將人壓到包廂,等人走到麵前,邱薇才發現竟然是前輩。
她被打得鼻青臉腫,躺在地上赫赫喘氣。
始作俑者謝先生希望得到邱薇的感謝:“她以前打了你,現在我讓她十倍奉還,你還滿意嗎?”
邱薇搶前輩的客人,他不阻止;前輩當著他的麵打罵,他不去叫停。現在不過是因為暫時得了他的注意,他就要充當在世包公,賞罰分明。
邱薇不作聲,他自認為是不滿意懲罰。
揚揚手,命保鏢將桌麵八瓶紅酒悉數灌進前輩嘴裏。
八瓶酒下去,不死也得進一趟重症監護室。
邱薇看著前輩被迫張大嘴巴,瓶口捅進她的咽喉。
她知道前輩是個可憐人,早早輟學外出打工,十幾歲的時候因為男人給她買了一碗腸粉,死心塌地地跟他在一起。
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男人才支支吾吾地承認,他在老家還有個生了兩個孩子的妻子。
前輩哭喊著求他離婚,他答應了,前提是要給妻子和孩子一筆賠償金,不然妻子也不會同意。
龐大的賠償金讓這個沒有學曆和文憑的女人放棄了所謂的尊嚴,來到了酒店做陪酒女,一幹就是好幾年。
其中明眼人都知道,男人不想離婚,賠償金不過是另一種壓榨她的方式。
打著妻子的名義,正大光明地要另一個女人為他賣命。
桌上的酒已經被前輩灌下一瓶,她意識已經不清楚,臉頰因為酒精紅得可怕。
再喝下去,怕是要出人命。
“我給謝先生念詩吧。”邱薇提議。
謝先生很驚奇:“你還會讀詩。”
會的,還是她高中最喜歡的一首詩。
“我不喜歡外人在場。”
她指著前輩,“把她趕出去。”
謝先生了然,知道她在變相求情,也願意賣他個人情。
“出去吧。”
前輩踉踉蹌蹌離開包廂。
謝先生見人走後,整個身體壓到她身上:“念吧。”
她笑著,念起久遠的詩歌。
詩歌講的是一個女人的丈夫征戰死亡,她在戰場上拖回丈夫屍體,砍下他的頭顱,用丈夫的頭骨做了個鳥籠懸掛在窗台。
春天的時候,有一對黃鸝鳥棲息在丈夫的頭顱,它們鳴叫歌頌著愛情。
“鬼氣森森。”因為對她感興趣,所以這種莫名其妙的詩歌他也能略帶寵溺的回話。
“誰會把親人頭骨砍下來。”
“有的。”邱薇肯定。
她不著痕跡地看向胸前的項鏈,蒼白又小巧的骨鏈透著絲絲冷光。
這條來自她妹妹手骨的項鏈,仿佛是在回應她的肯定。
謝先生這次很大方,特意給了她一張卡,讓她隨意花銷。
說是隨意花銷,邱薇要掌握好其中的界限,不敢肆意妄為。
等謝先生走後,邱薇來到後台去看前輩。
謝先生這一舉動,徹底表明他站隊邱薇,也徹底告訴酒場前輩得罪了他,以後別想在酒場混。
前輩瑟縮在沙發一角,流血的傷口沒有來得及處理,散發出黏膩的腥氣。
看到她進門,前輩冷笑:“你是來炫耀的嗎?”
“有什麼好炫耀的。”
前輩氣急敗壞,伸出手想去打她,邱薇隻用了一隻手輕輕鬆鬆將前輩按在地板上動彈不得,哪有一開始較弱的模樣。
或者說,如果一開始邱薇就動真格,前輩別說扇她巴掌,自己在動手前一刻就會卸掉胳膊。
前輩這才意識到,她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邱薇。
邱薇鬆開壓製,從包裏掏出一千塔錢,放到前輩身邊。
“你男人不是好人,再和他在一起,遲早連皮帶肉被他吞吃入腹,你拿著這筆錢,好好做生意。”
前輩表情像吃了蒼蠅,她懷疑有詐,遲遲不肯動作。
邱薇懶得多說,站起身準備離開。
在她關門前,前輩問她:“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邱薇回過頭,透過她的身體似乎在看向另一位故人。
她說:“如果我妹妹還活著的話,也像你這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