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我咬碎了牙,給自己塗好治燙傷的草藥,康兒終於來找我。
“阿娘,你怎麼傷得這樣重?!”
康兒看到我如同煮熟的蝦子一般的雙腿,嚇了一跳。
我痛的生理性落淚,可在兒子麵前,我想也沒想就出言安撫:
“康兒,阿娘沒事的,你幫阿娘取些麻草藥來,阿娘就不痛了。”
“那你還怎麼給神仙姐姐炸魚?”
康兒與我一同出聲。
而後是我久久地沉默。
陳謙禮聽到這句話假意扇了康兒後腦一下,“說什麼渾話呢!你娘親都傷這樣了,還吃什麼炸魚!”
康兒被扇痛,癟嘴哇哇大哭。
“可康兒不想神仙姐姐不開心呐!娘親不讓康兒吃飴糖,神仙姐姐給康兒買了兩大罐,娘親逼著康兒讀書習字,神仙姐姐陪康兒放風箏玩。”
康兒擦著眼淚,恨恨地看了我一眼:
“為什麼我的阿娘是你?怎麼不是神仙姐姐!”
康兒的這一句話,讓陳謙禮也怔住了,他黯然垂下眼。
我的心像被誰生生挖走了一塊。
當初懷康兒的時候很辛苦,胎位不正,我痛了一天一夜生才下來。
每次康兒淘氣,陳謙禮就和他說,你娘生你有多辛苦。
康兒就慌忙抱住我的腿,說“阿娘不痛,阿娘一痛康兒渾身都痛。”
可現在,傷我傷得血肉淋漓的也是康兒。
陳謙禮氣得就要拿家法抽他,慕玉郡主攔了下來。
“小孩子有口無心,何必同他計較呢?走,神仙姐姐帶康兒去玩兒。”
康兒瞬間破涕為笑,咋咋呼呼出了屋。
渾然忘記了我托他給我拿麻草藥。
“怎麼傷得這樣重。”
陳謙禮皺了皺眉,拿出藥為我塗抹,我下意識閃躲,彼此皆一愣。
陳謙禮強硬地按住我的腿上藥,口中低聲道歉。
“怪我,今天不該強行讓你給慕玉炸魚。”
我望著他,有些詫異。
這是他第一次在慕玉的事上向我讓步。
自從慕玉搬來陳府,光照最好的主臥便讓給了慕玉。
小院中我愛的梨樹被連根拔起,全部種滿了慕玉喜愛的牡丹。
就連我懷康兒那年閑得無趣,陳謙禮一磚一瓦為我建的觀星台也被鎖上了,隻許慕玉專用。
陳謙禮嗓音有些沙啞,他低聲說道:
“隻是慕玉著實可憐,她當初跪了七日求得一道聖旨嫁給狀元郎,可誰知那狀元竟是個酒瘋子,每每醉酒回家,皆要撒潑一番。好幾次我去為慕玉診治,她的胳膊烏青一片。”
我本以為對他斷情絕愛後,我不會心有波瀾。
可再聽他提及這段過往,心下情緒仍舊壓製不住。
“陳謙禮,你隻記得慕玉郡主可憐,你可還記得,婚禮那日我成為棄婦笑柄還不算,被人拖到觀禮現場,險些沒了命。這腿也是那日傷的,此後每遇陰雨天,我總是疼得下不來床。你可知,是誰人害的?”
我邊說邊死死盯住他的眼眸。
陳謙禮眸光一顫,借著低頭塗藥躲開我的視線。
良久,他柔聲哄我:
“你最近好好休養,等腿腳好了,正好是你生辰,我們一家去花燈會看展。”
每年我生辰,慕玉郡主身體總會有各種不適,傳喚陳謙禮入宮診治,次日百天才放出。
所以嫁來七年,陳謙禮沒有陪我過一次生辰。
可今年,偏偏在我不在意後,陳謙禮許我同去花燈會看展。
多麼可笑。
我下意識往枕下一探,就笑不出來了。
“陳謙禮,我的綿玉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