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陸展年喜歡顧喜彤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雖然大部分女生都嫉妒顧喜彤能得到陸展年的青睞，但又不得不承認，倆人隻是站在一起，就已經很般配。高挑的身材，絕佳的身高差，還有超高的顏值。更別提他們倆還長期霸占年級一二名的成績了。

以前很多人都想過，陸展年到底會喜歡什麼樣的女生？或者，到底什麼樣的女生才能配得上陸展年？如今答案揭曉，大家都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但女主角似乎不太配合。

“你送的？”顧喜彤皺著眉頭從課桌抽屜裏摸出一個盒子，不滿地看著陸展年。是一盒寫滿字母的巧克力，裏麵還有一朵香檳玫瑰。

陸展年的臉居然紅了。其實他覺得送花送巧克力什麼的真的很土很俗，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點子了，隻好從基礎做起。

“我姐寄回來的，我覺得很好吃，就想送給你嘗嘗。”他說的是真心話，遇上好東西，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分享，也是人之常情。

“我不要。我早就跟你說過，別送東西給我，我們並不是很熟。”顧喜彤毫不留情地說。

從來都很驕傲的陸展年居然沉默了。這是她第二次當眾拒絕他，他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樣幼稚地發脾氣，但也真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顧喜彤見他不說話，也沒那個耐心等他，直接把巧克力放回到他桌子上，然後轉身開始背單詞。

氣氛尷尬得幾乎快結冰了。同桌為了緩和氣氛，笑嗬嗬地拿過那盒巧克力：“這麼高級的東西我還沒吃過呢，我嘗嘗，我嘗嘗。”

陸展年沒吭聲，同桌隻好硬著頭皮拆開盒子，拿出一顆巧克力，撕開外麵的錫紙，放進嘴裏，然後誇張地說：“哇塞，簡直太好吃了！”

陸展年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誰還要吃？”

附近的同學紛紛伸手來搶，教室裏的氣氛才終於恢複正常。

薑明明有些看不過眼，她畢竟還是心疼陸展年的，於是悄悄跟顧喜彤說：“彤，你這樣也太不給他麵子了吧，下次能不能別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不太好。”

“我想速戰速決，不想拖拖拉拉，對他狠一點，他早點恢複正常，對大家都好。”

她說得確實有道理，可薑明明看著陸展年尷尬又難過的樣子，還是覺得難受。

除了薑明明，還有更多的女生替陸展年難受。她們跟顧喜彤不是好朋友，所以第一時間站在了陸展年這邊，開始討厭，或者說變得比原來更討厭顧喜彤。

這些，顧喜彤不是不知道。

從前她是很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的，她有很多朋友，她喜歡一大幫子人在一起嘻哈打鬧的感覺，她輕易不會得罪任何人，她很享受那種被人圍繞的感覺。

可現在，她有了更重要的事，沒有精力，也沒有興趣，再去操心人際關係。她要防著何政，她要好好學習，將來考一個好大學，她要學著自己保護自己，她還要找尋跟韓冬嶼有關的蛛絲馬跡，用那一點點跟他有關的東西，在不眠的深夜裏慰藉自己。

除了薑明明，其他那些因為一個謠言就疏遠她，因為一個男生就討厭她的人，她也根本不稀罕。

但她沒想到，這些女生會這麼幼稚。

每年元旦，學校都會舉辦文藝彙演，得獎的節目還有獎金。顧喜彤從小學舞，初中時因為年紀小，隻參加過一次大型的舞蹈，這一次，在班主任的支持下，她和班裏幾個女生一起排了一支舞。別的女生隻是想去舞台上露臉，或者獲獎，而顧喜彤，則是衝著一等獎的獎金去的。

除了舞蹈，顧喜彤還擔任了本次彙演的主持人，搭檔是隔壁班學播音主持的一個男孩子。

演出那天，天氣陰沉沉的，隨時可能下雨。顧喜彤和其他演員們在學校外麵化了妝，換好衣服，然後回到學校安心候場。

進行曲放了一遍又一遍，領導們終於到齊了，校長致辭，然後是學生會文藝部的開場舞。開場舞結束，就該主持人上台了。

校長致辭完畢，走下舞台將話筒交給主持人，顧喜彤走上前去接話筒，卻在接過話筒往回走的時候，感覺自己猛地崴了一下。

右腳高跟鞋的鞋跟居然斷了。

她急得要命，環顧四周，其他演員們要麼是穿著平常的運動休閑鞋，要麼穿著各種靴子，竟然沒有一個是穿普通高跟鞋的。沒辦法，她隻好央薑明明去四處問問，看能不能臨時借來一雙高跟鞋，同時自己做兩手準備，順手撿起旁邊也不知道哪個節目的道具裏的幾根絲綢，在腳上仔細纏好，纏出芭蕾舞鞋的樣子。

開場舞跳到一半，絲綢纏好了，薑明明還沒回來。顧喜彤安慰自己，沒關係，不就是一雙鞋嗎，說不定她就算赤足上場，也根本沒人注意呢。

可她還是緊張得要命。她是個完美主義者，心裏很清楚，等下上場跟男主持會有幾個簡單的拉丁舞動作串場，他們已經練得很熟了，如果臨時修改，男主持人會被打亂節奏，如果不修改，沒有高跟鞋一定會大大影響舞蹈效果。

開場舞跳完了，薑明明還沒回來。顧喜彤深吸一口氣，抱著豁出去的心態，準備上場。誰知這時候，音樂又響起來了，男主持人沒管她，而是自己跳上舞台，開始活躍氣氛：“今天的天氣有點陰沉啊，沒關係，讓我們為大家帶來陽光，首先讓我們有請各位老師為我們來一曲歌曲串燒吧！”

彩排的時候並沒有這個環節，除了音響師，所有人都很意外，台下坐著的領導和評委老師也很意外，男主持人走下舞台，將話筒首先對準了校長，校長也不推辭，站起來就開始唱：“泥巴裹滿褲腿，汗水濕透衣背……”

看著平時嚴肅的校長唱這麼老一首歌，學生們都覺得很好笑，其他老師也躍躍欲試，現場氣氛一下子就活躍起來。

就在歌曲串燒唱到尾聲時，薑明明帶著一雙全新的銀色高跟鞋回來了。一起帶來的還有一條大紅色的禮服裙。

“都換上吧。”她氣喘籲籲地說。

“為什麼要換衣服？”顧喜彤不解。

“沒時間了，先換了再說。”薑明明把她推到後台的化妝室，幫她飛快地換了衣服。

顧喜彤皮膚白，穿紅色非常漂亮。

後來表演結束，顧喜彤去收拾換下來的衣服時，才發現裙擺被人做了文章，如果她在上樓梯時被後麵的人輕輕一踩，裙子就會撕裂開，露出底褲。

她不知道是誰要這樣害她，但還是驚出一身冷汗。

而除了主持，她們班的舞蹈也出問題了。

候場的時候，其餘四個女孩子突然齊齊圍住顧喜彤說：“等下的表演你就不要上了吧。”

“為什麼？”她鎮定地看著她們。

“我們討厭你，不想和你一起跳舞。”

“大家以後可以不合作，但這次已經排練了這麼久，何必為了一時意氣破壞大家的心血呢？”顧喜彤嘗試說服她們。

“你的意思是你非要上了？”女孩子們沒想到顧喜彤會如此鎮定，竟然還反過來勸她們。換成別人，被人當麵這樣說，早就捂著臉落荒而逃了。

“嗯。我希望我們的努力不要白費。你們討厭我，大不了跳完這支舞，以後不來往。何必在這時候意氣用事？”

“行，你非要上你就上吧，大不了我們不上了。”其中一個女生氣得跺腳。她們不想放棄這個上台的機會，所以本意隻是逼顧喜彤退出，卻沒想到她如此堅持，隻好十分不情願地拿不上台來威脅她。

這支舞蹈一共有六個人，如果她們四個都退出，就隻剩下顧喜彤和薑明明了。

“隨便你們。不過我希望你們考慮好。”顧喜彤淡淡地說。

女生們聞言更是氣得要命，手拉手揚長而去。

“彤，現在怎麼辦？”薑明明緊張得聲音都在發抖。

“沒關係，兩個人也可以跳。等下我們倆距離隔遠點，動作還是不變，你注意點，不要偏台。”

輪到顧喜彤和薑明明上台時，天下起了細細密密的雨。她們跳的是古典舞，在雨裏揮舞著水袖，一圈又一圈地轉著，竟然充滿了遺世獨立的味道。

因為舞台很大，所以從來沒有人敢隻用兩三個人在上麵跳舞，就算排了也通不過競選，畢竟那麼大的舞台上，隻站兩三個人，看起來會太過小氣，撐不起台麵。

但顧喜彤和薑明明這支舞蹈，卻並不讓人覺得小氣，相反，大家的目光都被她們緊緊吸引，一曲終了，還意猶未盡。

關於這個節目的評分，評委們第一次出現分歧。她們跳得好，是公認的，但人少，也是無法忽視的一個缺點。

最後，這支舞蹈得了三等獎。獎金雖然比一等獎少了很多，但因為隻有兩個人分，所以顧喜彤拿到手的，反而比一等獎還多。

元旦文藝彙演就這樣有驚無險地度過了。事後，顧喜彤才知道，那天陸展年第一時間注意到薑明明在為顧喜彤找鞋子，於是馬上帶她上街買了鞋子，為了以防萬一，他還做主買了那件大紅色的晚禮服，他說，顧喜彤的高跟鞋應該不是意外壞掉的，既然鞋子能壞，衣服就也有可能壞。因為知道時間可能趕不及，他又給男主持人打電話，拜托他拖延時間，甚至讓老師們唱歌曲串燒，也是他出的主意。

“他這是在贖罪呢。為什麼有人會在背地裏整我？還不是因為他。”顧喜彤說。

話是這樣說，她心裏其實還是感謝他的。鞋子的事還是小事，要是她真的當著全校人的麵，被人把裙子踩下來，她的臉就真的丟盡了。

他心思這麼細膩，這麼有想法，她倒是真沒想到。

“我覺得你這樣對他真的不太公平。你就不能試著忘記他曾經犯的錯，給他一個機會？”薑明明勸她。

“他不會無恥到派你來當說客吧？”

“他才不是這種人。就連他幫你買鞋子買衣服的事，他都不讓我說，非要我答應他，騙你說東西是我借來的。可我想讓你知道，他對你真的很好。”薑明明說著說著，忍不住有點激動。

那天和陸展年上街買東西，是他們這麼久以來最親近的一次了，他詢問她顧喜彤的鞋碼，讓她幫忙挑鞋子，看她走得太急差點摔跤又伸手扶她。所以雖然她跑得很累，即使是冬天也滿頭大汗，但她都覺得值得，因為既可以幫助顧喜彤，又可以讓他安心。

她從來沒有這麼卑微地喜歡過一個人。最初她也以為自己隻是喜歡他的皮囊，長得帥有什麼稀罕的，全世界難道就他陸展年一個人長得帥嗎？

可後來她發現，就算明知道他喜歡的人是顧喜彤，就算無數次想象他將來變老變醜的樣子，她卻還是喜歡他。

她甚至希望他能一夜蒼老，變得雞皮鶴發，這樣，就沒有人會喜歡他了，就隻剩她還在他身邊了。那時候，他是否就能屬於她了呢？

所以看見他的心意被顧喜彤辜負，她真的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