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食物鏈

第二章 食物鏈

你、我、他、她……每個人不過是食物鏈上的一環。

<< 001 這就是你答應我做的事？

石宸又消失了近一周的時間，再次出現是在一個周二的晚上，麵色灰暗而疲倦。

“有吃的嗎，兔子？”這是他見她的第一句話。

淩秋用她那有些稍顯抱歉的廚藝給他做了簡單的兩菜一場，他吃的狼吞虎咽。

“阿黎怎麼樣了，沒事吧？”遲疑著，她還是忍不住問出來。

“嗯，事都過去了。”他淡淡帶過，從冰箱裏取出幾瓶啤酒，”一起喝點嗎？”

“陪你喝點兒。”她打開酒坐在他旁邊。

“這個星期連跑了好幾個地方，累慘了。”像是回想起什麼，他的神色還有點恍惚，酒喝完一瓶，突然皺起了眉。

“阿宸，怎麼了？”

“沒事，胃有點疼。”他用一隻手按住腹部，扯出一個笑臉安慰她，”可能這幾天喝多了，昨晚上喝了九瓶啤酒，真的喝吐了……”

“怎麼喝那麼多？”看著他蒼白疲倦的臉，她的心糾成一團，把他麵前的另外一瓶酒收走，”你的胃原來就不好，以後不許不再喝了。”

“傻兔，不是每個人都能隨心所欲生活的。”他伸出一隻手輕撫她的臉。

“晚上我們去看電影吧？”他突然說。

她有點不敢相信。直到他再重複了一次。

心酸悄然從心上漫過，石宸平時忙得沒日沒夜，見她的時候總是不定期，通常來去匆匆，就連平時開車的速度都比一般人快，透著一股子凶狠勁，更難得有陪她看電影逛街之類的悠閑，他今天的行為倒像是對她的某種刻意補償……

在一起近半年，這是他們第一次看電影，這在普通情侶間看起來無比自然和容易的事，對她卻像是嘉賞。

他們決定去大學城新開的據說效果還不錯的影院，因為喝了酒，他們打了專車。

並排坐在出租車後座，他靠著椅背，她靠著他，車窗外城市的街燈緩緩閃過，他用手指撥弄著她的發絲，突然俯身親吻她。

“喂……在人家車上呢。”她躲開，小聲地嗔怪。

“我不管，就是忍不住想親你。”他又一次次親了下來，弄得她麵紅耳赤。

好不容易撐到電影院我，司機在前座幹咳，她不好意思的拉著他下車來。

他們選了電影《饑餓遊戲3》，是她喜歡看的。

“可以嗎？”

“不錯，你喜歡就好。”

“我要你也看的。”

“我也看！前麵兩部我都看過。”他微笑著強調，讓她安心。

然後電影剛進行到三分之一的時候，他就靠著她睡著了，與她十指相扣的指尖卻未鬆懈，她輕輕轉動手指試圖抽離，他在迷糊中哼哼著抗議，反而抓得更緊。

他睡得香沉極了，眉頭微蹙，神情無辜得像個孩子。

她輕歎，任由她睡去。

電影散場，感覺到周邊人群起身欲離場的陣陣騷動，他驚醒過來。

“兔子，我睡著了？對不起啊……說好陪你一起看的。”他一臉歉意。

她用手指輕撫他臉上因入睡那按壓而成的紅印，”都說要選你也喜歡看的……”

“這個片子我真的喜歡。”他晃晃腦袋，”唔，我真是太累了，近幾天都沒有休息好……”

看到他倦極的模樣，她生出心疼，微微低頭沒再說話，心想這幾天阿黎到底將他喊過去做了什麼，讓他累成這樣……一小片陰影覆蓋上眼簾。

散場的人流向門口湧去，他牽住了她的手，帶著她從人堆裏穿過，她的心情又明媚出來。出了電影院，在露天的停車場，車已幾近停滿，他開了車鎖，循聲去找他的車。

淩秋從包裏找紙巾，忽然感覺有點異樣，好像身側有一道目光若有似無朝她看來，她猛地轉過臉，看到一個微胖的年輕男人有點刻意地別過了臉。

不遠處聽到車喇叭聲響，石宸已將車子倒出來，停在車行道上等她，”淩秋！怎麼了？”

“沒……”

那個男人沒再回頭，淩秋想也許是自己神經過敏了。

******

但不久後，淩秋再一次看到了那個停車場的男人，在自己家小區的樓下。

傍晚出門，她隨手帶出家中清理的生活垃圾扔到垃圾箱中，警覺的發現又人在盯著自己。

還是那個微胖的男人，這次他戴了頂鴨舌帽坐在園區水景旁邊的涼亭裏，在淩秋還未與他的目光對視時，他垂下頭有故做玩手機。

淩秋感覺他就是在跟蹤她。

出了社區大門，看到石宸的車子已停靠在一側，她坐上副駕駛，尋思著那個跟蹤他的人，有些恍神。

“嘿，兔子想什麼呢？”石宸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開始打電話來給她說朋友林之華，也是在望洲出差時見過的那個政客生日，知道他們在麓城河西，叫他和她一起去。

“在高興。”

“喔？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

“因為某人終於帶我去見朋友了，雖然是由別人提出的。”她輕輕的說。

他一呆，然後笑笑，曲著手指輕撫下她的臉頰，沒再吭聲。

夕陽西下的光線，溫柔地籠罩他們，微風拂過，是個怡人的傍晚，她暫時不去想他回避她的話題的深意，免傷了這個美麗的天氣。

一進了大水晶吊頂異常浮誇的餐廳大堂，未完全見著人，就聽到林之華那爽朗得有些誇張的笑聲，”二位稀客總算到了！喲，到底還是我們家阿宸有魅力，將淩秋大美女攝影師都請來了……”

“哪有，林哥說笑了。”淩秋微笑著回應他。

“還沒有，你說我到麓城來約了你好幾次吧，你都說沒空。”林之華一邊做出嗔怪的姿勢，一邊邀請他們落座。

林之華是石宸的高中同學，是個看起來性格溫厚，好脾氣的中年男人，很有仕途相，確實也從政。上次望洲一麵之緣後，他也加了淩秋微信，沒事會找她閑扯幾句，淩秋都是淡淡回應著。

這次石宸帶她到晚了些，一桌十來個人，有林之華的單位領導，家在麓城的親人，還有其它一些朋友。

半是生日宴半是社交宴的飯局，飯沒吃幾口，照例一輪輪敬酒，互相介紹吹捧。

“沈局長，淩秋可是很厲害的攝影師，相當的有才。”走到幾個女士麵前，林之華首先向他的領導介紹淩秋，貌似相當著重的推薦，淩秋有點懵，與他們寒喧著，一邊去看石宸，他正和他們的一個高中師妹說笑著，那個師妹打扮得粉粉嫩嫩，言行身姿也是千嬌百媚的樣子。石宸眼波裏的風流與魅惑，與初見她時全然一致。

一眼望去，淩秋心中一凜，石宸那種捕獵時的眼神那樣熟悉，像是某種銳器突然紮進了心臟，她深深被刺痛。

輪番敬酒的林之華，走到了石宸麵前。

“生日快樂，兄弟！”

“謝謝兄弟。”兩個人互相幹杯之後，林之華搭著他的肩突然說道，”阿黎現在是不方便，不然也叫她過來，我有蠻久沒見到她了。”

聽到敏感的名字，淩秋的心又吊了起來。

“嗯哼。”石宸應著，但言辭有些閃爍。

“她現在懷孕快兩個月了吧，狀態還好麼？”林之華繼續表示著關切。

一旁的淩秋，已聽到心驚。阿黎懷孕了？石宸從沒有同她講過……

這時候，石宸總算想到了她，迅速看了她一眼，神色不明，同林之華說道，”挺好的，你的工作怎麼樣，上次同我講的事怎麼樣了？”

於是，林之華壓低了聲音，兩人一陣悄聲交談。

淩秋兀自掉進了自己的情緒裏，眼前的燈與人，影影綽綽，看不真切，像是夢境。

******

參加完林之華的生日晚宴後，石宸送淩秋回家，一路上氣氛有些低沉，車窗外迷離的城市光影不停倒退。

淩秋沒有做聲，石宸也懶得找話題，似乎心緒也受到了某種幹擾。

眼看他默然又迅速地將車開到她家附近的大道上，她幽幽地開口了，

“你們工作上，一定經常接觸到很多漂亮女孩子吧……”

“嗯，大多數是。”他淡淡的，神色如常。

“客戶的調查對象？”

“很多也是客戶。”

“有你很中意的麼？”

“一般我們都會與客戶保持職業上的距離。”他看她一樣，”傻兔，不要多想。”

“但是阿黎懷孕了……”淩秋又說。

“是。”

“你沒有跟我說。”

“我覺得沒必要告訴你啊。”語氣是輕柔而自然的。

她的千言萬語，都在這瞬間欲言又止。

然後這注定是多事之秋的一天，所有的事件都好像積攢著在這一天襲卷而來。

林之華送淩秋到樓上，與她吻別，說阿黎那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他還要趕下半場的酒局招待打點一些領導。

淩秋剛下車，看到對麵不遠處停著一輛普通的白色POLO小車，正對他們打開了遠視燈，同時按響了喇叭，接著從車裏下來一個個子中等的年輕女人。

她的眼睛和臉都圓圓的，嘴唇小而薄削，使她看起來有些孩子氣，她的頭發染成齊肩的亞麻色，身著一身偏日係淺花色的純綿布裙，純良無害的家庭小婦人裝扮。

在車燈的映照下，她望著淩秋，淩秋也望著她。這一瞬間，好像天地中隻有她們兩個在互相對望……

石宸也很快下車來，看向那女子的臉吃驚又瞬間的狼狽一閃而過。

“阿宸！這就是你答應我的事？而現在，你又是在做什麼呢……”女子的話語都是質問。

“小波！”石宸立刻出聲，臉色陰鬱，語氣也比較嚴厲，及時打斷了女子接下來的話，”等下，馬上我就和你聊聊好嗎？”

叫小波的女子有所收斂，靜默在一旁。

第一次看到這樣沉臉的石宸，一邊的淩秋也有些呆滯，直到石宸轉過頭和她說，”淩秋，你先回去……晚點我給你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