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06 一次次諒解一次次任他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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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叫美哭！給你們發個福利！見識下什麼叫做女神，哭也能美成這樣！”

周末一天傍晚，淩秋公司的部門微信群裏，有男同事阿古發出消息，頓時有人回應，

“速發片！”

“有圖才有真相……”

“稍等，馬上上照。”

他們在嘀咕什麼呢。一般周末的工作群難得這麼熱鬧。

圖片一打開，淩秋好奇地瞄了一眼，確實是堪比明星顏值的大美女，即使正一隻手拿著紙巾在搓鼻子，哭得梨花帶雨，光從輪廓和眉眼上看已經美得驚人。

世間有多少人，就會有多少循環反複的歡喜和悲傷。

活了那麼些年，總見過一些人哭泣的樣子，親友的淚容會令人心碎，陌生人的悲切見了也會心生惻隱，更何況是這樣一個秀色可餐的美人。

到底要遇到怎樣的傷心事，令可人兒的悲傷這樣在人前失控？

淩秋呆呆地看著，心中也切切。

突然又心跳加速，仿佛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往頭上湧……女孩的照片是從正麵拍的，從她落座的環境是很雅致的餐廳，讓淩秋怔忡的是女孩子對麵那個男人的背影。

清瘦，但肩闊腰圓，後腦勺略短的黑發，白底黑色小圓點的襯衫，擱放在餐桌上的一隻手略微的蒼白，骨節分明。

太像石宸了……

未必有這麼巧？

“阿古，你在哪裏看到的美女？”淩秋發消息問。

“橙翼咖啡廳麓江店，我有事在這邊等一個朋友，正要走了看到這經典的美女落淚……”阿古還在侃侃而談，淩秋已經走神。

她知道那個咖啡廳，獨棟開在麓江邊上，格調高雅，環境曲徑通幽，帶有會所性質。

遲疑了會，她給石宸發了條微信，”當當當，芝麻開門。”

過了小會，那邊回複，”在加班中。”

與石宸在一起轉眼三個月過去，他們的約會頻次比較固定，一周見一兩次。但每天周末，石宸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從未與她約見。

一股衝動隨著上湧的血液襲卷上頭，淩秋試圖將它按下去，它又以更猛烈的氣勢反彈出來。淩秋立即換上家居服，出門打車。

“橙翼咖啡廳麓江店。”

她對司機說。

這算什麼行為？以床伴的身份去的查崗？想想也是滑稽的。

坐在的士後，看著窗外一路的城市街景不斷倒退，幻化成影，她的心下惶恐，幾次想打道回府，頃刻已經到了咖啡廳門口。

她剛打開車門準備下車，便看到門口兩個頗吸引人目光的男女，一前一後的走出來。

女孩很年輕，是當下流行的網紅外形。

身材纖瘦高挑，大眼睛又黑又亮，下巴尖尖，膚如凝脂，白淨得在陽光下似會反光。她黃色的頭發亂亂地挽成了一個發髻，隨意地穿著一件綠色的緞麵質地的襯衫，紮進白色緊身褲裏，同色平跟小皮鞋，引得進出咖啡廳的人不時的注目禮。

女孩的眼睛紅紅的，不時吸著鼻子。跟在身後的男人，拍拍她的肩，遞過一張紙巾以及一張類似銀行卡的東西。

正是石宸。

淩秋下車來，怔在當地，石宸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對時，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

片刻，石宸便移開了目光，繼續與那美麗的女孩低聲交談著，爾後兩個人走向一側的停車位，驅車離開。

不是他的那輛速騰，而是一輛很女性化的橙色敞篷車MINI Roadster。

淩秋重又回路邊攔了輛的士回公寓，失魂落魄。

******

“淩秋，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說，你可能不會相信，但我不得不讓你知道，我的周末都是工作，不能由我自己控製，你不要多想好嗎？”

晚上近淩晨，石宸打來電話，被淩秋摁掉了，爾後再發來微信消息。

“嗯，這樣的工作挺好的，陪一等一的美女吃飯談心，開車兜風。”

“哎，淩秋，不是你想的那樣。”

淩秋沒有再回複，心裏又隱隱的盼望著，他能給自己一個信服的說法，但他的行為並沒如自己所想。

“下次當麵和你說。”他又發來一條消息，便無下文。

多麼雲淡風清啊，他就是這樣吃定了她。

還真要等待什麼合理的說法嗎。他多情的桃花眼，與女孩美麗的樣子在頭腦中反複。淩秋啊淩秋，你不是涉世不深的小姑娘，何故還要這樣天真？

淩秋對反複受他拿捏的自己再無法忍受了，她將石宸的電話設置為拒接名單，他所發的微信也不再回複。

就這樣告一段落吧，情迷也好，發燒也罷，總有清醒的時候。

顯然她低估了石宸於她的魔力。

翌日石宸從外地出差回，消息不斷發來。

“淩秋，我不是你所想的某類人。你對我不太了解，可能我的用情比你我想像的都要深……”

“你可以怨我，但不要這樣子回避，不理我好不好？”

“我昨天在Ｙ城出差，一回來就想著來找你。”

“淩秋，我想你。”

“淩秋，我在你公司樓下，等你……”

……

發消息的人貌似焦灼，收到這些消息的人又何嘗不是。

手機屏幕上的一行行話話，每個字都像在發燙。

尤其是看到他說就在樓下，心中已下意識的恨不得立即飛奔而去。

淩秋歎息，頓時了悟若麵對真正喜歡的人請求告饒，縱有天大的委屈也舍不得再如何。

她還是下樓去見他了。心中僅剩的一點清醒，讓她明白，易於妥協是難得到尊重，這意味著以後可能再有這樣的情形循環。

她總是一次次地，諒解了他，任他吃定。

他的車停在她公司所在的寫字樓廣場外的大道邊，遠遠——她就看到他，還穿著正式的商務工裝，英氣筆挺，望著窗外的眼神若有所思。

她微低著頭，慢慢向他的車靠近，感覺到他投射過來的目光，也不迎視。

等淩秋坐上車後，石宸欲言又止，但什麼也沒有說，迅速發動車子疾馳而走。

“淩秋，我們去林兮吃晚餐嗎？”

林兮餐廳在麓城河東與河西交界處，倚山傍湖，餐廳與酒店休閑娛樂一體。石宸曾帶她一起去過，他們在湖邊漫步，在臨湖的房間親密交纏……

他提林兮，淩秋心下自然而然地就聯想到了他每次的急不可待，飯都顧不上吃，總要先”吃”了她，再去用餐、散步……散步完了還要再”吃”。

她麵色發燙，回答”好”後，又覺不妥，前一刻同自己說好的決意和決然呢。

不一會又反悔，”不去林兮了吧，就在這道路兩邊，隨便找一家餐廳……喏，就去左麵邊家魚館，你不是愛吃魚麼，我請你吧。”

石宸瞥她一眼，”不去。”

“就要去林兮。”他強調。

“不去林兮。”

“就去林兮。”

……

一來二去，竟如小情侶間拌嘴嗔怪的味道。

他開著車東拐西拐，走了神，不是轉錯了路口，就是到了十字街口忘記變道。

她有些意外，在她看來，他向來是理智清醒得簡直過份的人。

“看又開錯了。唉，一個好端端的大男人，被你搞暈成這樣。”他故作歎息，引得她一記斜視眼，他便開懷大笑了，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有種童真的可愛，倒又完全區別於平日風流倜儻的壞壞樣子。

不一會，到了林兮。淩秋已是完全不能抵禦他的攻勢。

她想世上若真有如小獸般的人，那隻有像石宸這樣的才能作比。

他勾起腿，將身後的酒店房門一關，立刻咬住她的雙唇，貪婪地親吻，雙手不住地在她身上上下求索。

“流……氓……”她抗議的聲音沒來得及完全發出，已被他粗暴地壓在身下。

他輕咬她的耳朵、脖脛、肩頭、胸、腰……咬遍了她的全身，再如以往一樣，一次次將她占為己有。”淩秋，我真的喜歡你。你知道麼，好怕失去你，你今天這樣子讓我不知所措……不要再那樣折磨我好不好？”

此時此刻，她早已在他的懷抱裏柔成水軟成泥，又哪能承受得住這樣的情深款款。

她的自我仿佛已經凝結成露，每當與他相見，就自動蒸發消失。

******

很多年以後，淩秋還記得這一天。

三月末的尾巴，乍暖還寒，她與石宸在麓城的分界線”林兮”。

她穿一件大紅的雙麵絨長外套，還是之前她一個人逛街時，石宸微信紅包讓她買下的。石宸換下了正裝，襯衫套毛衣再披初次相見的卡其色風衣。

淩秋記得他們在樓上的賓館耳鬢廝磨，在一樓的餐廳吃飯。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我都會坦誠相待。”石宸說。”淩秋，隻希望你能理解我。”

“你是什麼工作？”

“情感谘詢公司。”石宸慢慢飲了一口茶。

見淩秋麵露不解。他又開口，”這麼說吧，有新聞裏報道過一個新興的職業叫‘小三勸退師’，不知道你聽說過沒，那也是我們公司業務的範疇。”

淩秋恍然明白了什麼。

“那天的漂亮女孩也是？”

“對，她是麓城藝校的學生，即將畢業……”

“那她……”

“可能會去北上廣發展吧，機會多些，麓城雖說是省會，但內陸城市總比不得沿海地區。”

“你是這麼勸她的？”

“建議。”他淡淡的說道，說起工作來，他又是另外一種樣子，帶點兒淡漠和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