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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漢英從南昌撤圍後,石達開主持西征戰事,決定分兵兩路:由石祥禎、韋誌俊率軍西進,直取武漢;胡以晃和曾天養率軍固守安慶,保證天京至九江交通無阻,並經略安徽北部,策應林鳳祥的北伐。賴漢英因圍攻南昌不利,奉調返回天京,另行安排。

石祥禎奉到王命,立即率部西進,於9月30日攻克九江後,船隊繼續上行,攻入湖北。江忠源飛催張金甲等率部增援田家鎮。第二天,江忠源與音德布帶領一千九百人從陸路馳赴九江,以圖克複此城。

江忠源於10月4日行抵馬回嶺,探悉敵船攻撲田家鎮,當即留下戴文蘭、李輔朝管帶一千多名楚勇駐紮九江城外的東林一帶,以防太平軍回攻南昌。他自己與音德布率一千多名雲南兵和四川兵趕赴田家鎮救援。他打算從武穴渡到江北,可是來到江邊一看,太平軍掌握了製江權,江麵兵船往來不絕,官軍無法搶渡。他決定繞到瑞昌,取道興國州,前往田家鎮。這一路必須翻山越嶺,部隊行軍十分艱難。

石祥禎所部從九江水陸並進,駛至廣濟縣的武穴,距田家鎮僅四十多裏。石祥禎下令暫停前進,似乎在給官軍製造懸念,一邊觀察官軍的動靜。官軍此時確實摸不準他們的意圖,因為田家鎮以北為黃州府的黃梅、廣濟、蘄州、蘄水各縣,與下遊的安慶府和六安州緊接,處處有路可通。太平軍若分兵從陸路進攻,也可以直接控製田家鎮上遊。

太平軍闖入了張亮基的防區,他和左宗棠緊急商議,當即委派署理臬司唐樹義等人率領二千兵力馳赴蘄州、黃梅一帶擇要駐紮,並叫他們廣發哨探,隻要見到太平軍,立即發兵迎擊,同時兼顧田家鎮江防,互為犄角。

石祥禎於10月2日早晨等到了順風,開始對田家鎮進行試探性攻擊,分派陸軍從彭塘分撲官軍的岸上營盤。防守此處的軍事指揮官是道員徐豐玉和張汝瀛,以及總兵楊昌泗。他們已經做好了防守的部署。太平軍水師沿岸行駛,噪呼索戰,官軍水陸各營仗著有牆柵遮蔽,有恃無恐,嚴陣以待。

太平軍船隊駛近時,遭到官軍密集的炮火射擊。官軍炮兵測量射程,從容開炮,擊沉敵船四艘,太平軍紛紛落水。石祥禎的陸軍撲到距離官軍營壘百餘丈處,官軍越濠開槍,斃敵十人。太平軍並不戀戰,立即撤退。官軍步兵乘勝壓下,追出很遠。

10月3日黎明,太平軍主力船隊上駛,開炮猛撲。徐豐玉等嚴令岸上各營準備,添兵接應。太平軍兵分三路,每路約一千多人,傍岸登陸,繞撲田家鎮。官軍也分三路迎擊。遊擊董玉龍身先士卒,衝入敵陣,斃敵幾十名。楊昌泗也打得頗為主動,率部夾擊。遊擊許連城率兵越濠射擊,都司曠輔廷、參將駱永忠各率所部分途攻擊,刺死執旗的太平軍將領。官軍此戰打得有板有眼,又將敵軍擊退。各路官軍乘勝掩殺,徐豐玉調水師順風下擊,直逼敵船,焚毀大船二艘,約斃敵七八十人。從馮家山渡江的太平軍船隊遭到炮擊,指揮船被炮火擊壞。其餘船隻簇擁指揮船撤退,全部乘風退去。

第二天,太平軍船隊上駛一段,停泊在距田家鎮十五裏的富池口,企圖從南路襲攻半壁山後側。石祥禎登峰遙望,看到官軍陸營和水寨布置嚴密,下令撤退,另圖再舉。他令部下放出風聲:等到東北風緊時,還要直闖田家鎮。

10月5日早晨,石祥禎從富池口派出幾百艘兵船,從湖路直抵興國州。張亮基和左宗棠派出增援興國的都司任大華尚未趕到。興國距長江岸邊六十餘裏,是由江西進入湖北的小路,湖汊密布,水陸可達通山。太平軍船隊從湖汊進至偏遠的山地,既是為了征集米糧,也是為了牽製官軍兵力,使主力能夠乘虛攻進田家鎮。左宗棠曾告誡田家鎮的守軍:“你們兵力不多,隻能就近策應,不得分兵遠處,致中奸計。”

左宗棠已經得到江忠源的通知,知道張金甲和馬良勳正率領二千人從瑞昌和興國一帶趕赴田家鎮,可以就近救援興國。江忠源本人也在水陸並進,星夜向興國推進。但左宗棠仍不放心,決定向興國增兵。他令知府伍煜帶領五百人,令都司周祿帶領三百多人,會同任大華所部相機夾擊。左宗棠相信,田家鎮的官軍兵力將會逐漸增多,北岸的蘄州和廣濟一帶有唐樹義的精兵扼險以待,田家鎮可無後顧之憂。南岸興國州一帶有江忠源重兵前來,聲勢更壯。張亮基為了做到萬無一失,又調勞光泰攜帶武昌新造的炮船十幾艘前赴田家鎮助戰,官軍似乎完全能夠守住湖北的門戶。

這時候,由於安慶再次失守,太平軍船隊闖入裕溪,情形緊急,鹹豐發出諭旨,希望江忠源能夠援救下遊,會同李嘉端設法水陸防剿,使太平軍不致擾及廬州。但是江忠源此刻身在路途,無法得知皇帝的聖意。

江忠源的隊伍跋山涉水,郭嵩燾跟隊行軍,備感艱難。此刻他很想離開軍旅,返回家鄉,於是賦詩一首,抒發鄉愁。10月6日,江忠源行至瑞昌,探知太平軍已從富池口西進,襲破興國。他五內焦灼,連連對郭嵩燾說:“武昌堪憂了,不知左季高如何部署防禦。”

郭嵩燾說:“季高心思縝密,想必不會疏漏這一路。”

江忠源催促部隊加快行軍,第二天接到徐豐玉的來信,報告田家鎮屢獲勝仗,太平軍未能闖過。張金甲的信使也帶來了消息:張部已繞到興國上遊。江忠源舒了一口氣,說:“張金甲或許可以堵住逆賊北上武昌之路,隻是——”

郭嵩燾見江忠源手裏握著徐豐玉的信函,眉頭仍然緊鎖,問道:“岷樵兄還有什麼放心不下?”

“田家鎮恐怕會有不測啊。”江忠源答道,“徐豐玉報告說,他們用戰艦封鎖了江麵,但因兵力不足,沒有在南岸的半壁山設防,已被逆賊占據。這是一個致命傷!”

江忠源當即向富池口一帶派出探子,然後對郭嵩燾說:“明早就能得到回報,那時再決定我們是進兵富池,還是繞道趕赴興國。”

郭嵩燾說:“逆賊主力船隊已經駛到上遊,留在九江的兵力不多,官軍是否可以乘虛收複九江?”

江忠源道:“依我之見,此時不必留兵駐守九江。逆賊貪圖乘船的便利,不會改走陸路回攻南昌。我已派飛馬送信給戴文蘭和李輔朝,令他們率楚勇趕赴興國增援,另調貴州兵趕赴九江駐紮。”

“如果興國可以收複,田家鎮又能堵住逆賊船隊,岷樵兄打算怎麼辦?”

“那就設法製備木筏,橫衝而下,九江無須攻打,自然克複。如果興國已失,田家鎮已破,我等便飛速趕赴武昌,力圖守禦。”

郭嵩燾點點頭,說道:“如此甚好。”

江忠源又說:“此時印渠想已回到南昌,我已給他送信,請他星速起程,由建昌直赴興國。那裏去田家鎮隻有四十裏,不必再走德安,以免繞道。”

第二天早晨,江忠源得知太平軍仍在興國,決定去興國救援。山路崎嶇,軍馬顛簸勞頓。一路上見不到居民,百姓都為躲避戰禍而遷居了。部隊無處獲得食物,隻得挖掘薯芋為糧,一邊進食,一邊行軍。士卒們又餓又累,坐下休息,不肯走了。江忠源隻得下馬,帶頭前行,一天走了幾十裏,沒有休息。

興國的太平軍聽說江忠源將到,不願接仗,從富池口回到江麵。江忠源抵達興國後,令朱孫貽帶兵入城安撫難民。朱孫貽此時已升寶慶知府,尚未到任,留在軍中效力。

湖北的情況如此吃緊,鹹豐皇帝尚不知情。他惦念著巢縣與合肥的安危,最擔心太平軍從此處繼續北進,接應攻打直隸的部隊。他叫李嘉端和周天爵妥籌布置,令江忠源出任安徽巡撫,帶兵增援安徽,一定要將敵軍截住。他還想叫戴文蘭和李輔朝從九江乘船下駛,攻複安慶,援應廬州。這時他還不知道,周天爵已於10月7日在潁州行營病故。

但是,對於鹹豐皇帝的這一切指令,江忠源暫未知悉,他隻能根據自己的判斷來決定行止,調配附近的兵力。10月14日下午,他帶隊趕到田家鎮,趕緊察看情形,隻見他所在的北岸紮有木筏,列有炮船,陸地上也有部隊紮營防護;南岸的半壁山懸崖壁立,江流湍急,官軍沒有在此紮營。江忠源歎道:“這是天險啊!我們既失先著,又失了地利!”

太平軍從富池口繞上半壁山沿,抵達徐家山下,紮營數座,與官軍夾江相持。此山為田家鎮南岸的巨險,山體橫插江中,控製著富池口的背麵。江水在這裏向南流淌,沿著山麓折向東方,水流湍急,無法行船,過路船隻能靠北岸行駛。由於南岸空虛,太平軍唾手而得。他們在上麵的戚家山紮營,控製了南岸所有的險要陣地。

江忠源無可奈何,隻得死馬當作活馬醫。他立即去找徐豐玉,說:“南岸為何不派兵駐守?”

徐豐玉道:“回臬台大人,卑職在信上已經稟告,兵力不夠啊。”

“伍煜和周祿還沒趕到麼?”

“尚未趕到。”

江忠源說:“我要派兵到南岸上遊沙村一帶紮營,另用木筏攔截逆賊船隊。北岸營盤也要調整,移紮扼要之處,羊角山必須有部隊把守。”

下午,江忠源下令開飯,忽然東南風大作。哨探來報:“逆賊船隊逆水而上!”

江忠源問道:“船有多少?”

“回大人,逆船一千多艘,傍山揚帆直上。”

江忠源所帶兵勇未能全數渡到江北,隨行僅數百人,部署尚未來得及調整。他當即與徐豐玉、張汝瀛督率兵勇盡力設防。敵船已駛至徐家山下,傍靠陸營停泊,水陸兩軍互相聲援。

江忠源趕赴水營,跳上木筏,指揮炮兵射擊,竟夜不停。官軍的所謂水營,就是用纜繩把巨筏固定在江畔,正對著南岸的半壁山;其上裝載幾十門火炮,以火力阻截太平軍船隊,岸邊則有陸營護衛。太平軍已在半壁山架起巨炮,對準巨筏下轟,炮聲隆隆,炮子落地,密密麻麻,官軍駐防部隊承受不了這番痛擊,多半潰逃。

江忠源歎息道:“田家鎮已經難保,隻要逆船兩天不駛向上遊,武昌或許還能保住。”於是寫下一篇禱告文,向天痛哭宣讀。也許是巧合吧,風勢果然轉向。

10月15日黎明,風向又變成南風,而且更加強勁。石祥禎大喜,令船隊從南岸揚帆上駛,又令陸軍從羊角山下仰攻,圍攻官軍水營。徐豐玉和張汝瀛率部阻擊,鏖戰多時,同時陣亡,官軍大潰。江忠源水陸兼顧,來往督戰,親隨楚勇二十多人血戰陣亡,僅存幾人。

勞光泰帶來了二十艘拖罟船,江忠源令他迎擊太平軍,可他一見太平軍船隊氣勢磅礴,便不由膽寒,竟至率部逃走。江忠源成了空頭司令,無人聽從他的命令。他見大勢已去,急忙收集餘部,幾名親兵擁著他馳赴廣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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