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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湖南鄉勇援贛大局既定,曾國藩做了具體的布置。他令江忠淑從瀏陽進兵,朱孫貽從醴陵進兵,夏廷樾、郭嵩燾、羅澤南共領兵勇一千四百人從醴陵隨後進發。合計援江兵勇三千六百人,這就是湘鄉勇出境征討太平軍之始。

曾國藩對湘鄉勇特別關心,擔心他們缺乏針對太平軍的作戰經驗。他認為,楚勇身經百戰,隨同前往,可以彌補這個缺陷。江忠源的三弟江忠淑熟悉江家軍的營製,曾國藩令他率領新寧勇打前鋒。曾國藩又擔心楚勇崇尚剽悍精銳,營製卻不嚴密,令千總張登科率領二十名湘鄉勇為他們做前哨。

部隊出發前,曾國藩對江忠淑和張登科叮囑道:“必須在百裏之外派出哨探,到了瑞州就停止行軍,等待湘鄉勇到來,一起前進。”

7月23日,湖南援贛軍的湘鄉勇從長沙出發。部隊番號為“湘勇”,沒有營名,營以下也沒有設立哨和隊,也就是沒有連、排建製。領隊的軍官,除了羅澤南、朱孫貽、李續賓兄弟,還有夏廷樾、郭嵩燾、楊虎臣、康景暉、楊昌浚、羅信東、蔣澤沄、易良幹、羅鎮南、謝邦翰、李杏春,一共十五人。駱秉章和曾國藩沒有啟用綠營將領,營官和哨官都是清一色的書生。曾國藩對書生的忠誠寄予厚望。

曾國藩在密切注視著增援江西的湘勇會有什麼樣的作為,但他並不把這支援軍的勝敗放在心上。曾國藩更加關心的是,他家鄉的這些帶兵的書生,到了殘酷的戰場上,究竟有沒有膽量一搏?這次觀察的結果,將直接影響到他對湘勇的信心。

湘鄉勇出發後,途中都能找到民舍止宿,但李續賓反對借宿民宅。他說:“軍隊最寶貴的素質就是不侵擾百姓。”他建議設置帳幄,開壕築壘。湘勇表現出了嚴明的軍紀和親民愛民的態度。

且說江忠淑率新寧勇打先鋒,很快就進入江西,從錦江水路向南昌開進。這支部隊的指戰員都是山農出身,不少人性格柔懦,不願離鄉背井去遠征。江忠源曾給新寧勇講過忠君報國和禮義廉恥的大道理,加上物質刺激,通過多次實戰,才將他們訓練成勇敢的鬥士。然而此次出省,江忠淑疏於思想工作,加上指揮失利,新寧勇士氣並不旺盛,進入江西之後,發生了意想不到的情況。

和江忠淑同船的有一位四十八歲的新化學者,名叫鄒漢勳。他因弟弟鄒漢章同江忠源一起在南昌被圍,心急如焚,不斷催促部隊加快行軍。船隊開到瑞州,江忠淑對他說:“叔績兄,曾公叫我們在瑞州等待湘鄉勇,會齊以後,一起進兵,你看如何?”

鄒漢勳道:“南昌被圍緊急,我軍距離南昌已經不遠,何必如此拖拉?”

“叔績兄所言極是!”江忠淑大有同感,“我江家軍素來號稱勁旅,滌公擔心我們孤軍深入,遭遇不測,也是過於謹慎了!叔績兄精通輿地,有你隨軍,難道還會有什麼不測?”

江忠淑下令繼續前進。船隊駛到光義市,忽然遭遇一支船隊,前鋒大喊:“粵賊殺來了!”江忠淑命令抬槍射擊。槍聲傳到錦江兩岸,百姓趕來鼓噪,向新寧勇示威。新寧勇以為遭遇大敵,丟棄軍械和餉銀,驚慌上岸,四處逃散。江忠淑的船上也亂成一團,船隻翻覆,行李被江水衝走。

江忠淑遊水上岸,一陣涼風吹來,渾身直打哆嗦。來到一個大戶人家,主人送他一件綢衣,讓他把濕衣換下。江忠淑退到義寧,收攏部隊,休整了十幾天,不見太平軍到來,才繼續前進。

新寧勇遇見的船隊究竟是不是太平軍,還是一個疑問。江忠淑事後給江忠源寫信,說敵方船隊有一百多艘。但是一通抬槍射擊後,對方並未還擊,可見並非多麼勇猛的敵人,甚至有可能不是敵軍,隻是商船而已。不過,太平軍既已攻克瑞州和豐城,江忠淑遇見的船隊也有可能就是太平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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