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亮基在為征義堂傷腦筋的那些日子裏,奉到一份上諭:
前任丁憂侍郎曾國藩,籍隸湘鄉,聞其在籍,其於湖南地方人情自必熟悉,著該撫傳旨,令其幫同辦理本省團練鄉民搜查土匪諸事務。伊必盡力,不負委任。
這份上諭,是祁俊藻根據左宗植的提議向鹹豐皇帝推薦曾國藩的結果。張亮基不敢怠慢,以極快的速度,於1月21日將寄諭送到了湘鄉白楊坪。
曾國藩奉旨以後,第一反應是不願出山。他還記得,當賽尚阿要江忠源赴廣西效力時,他曾奉勸江忠源堅持守製,不能有失於孝道。現在他自己碰到了同樣的問題,自然要以理學約束自己的行為。第二天,他起草了一份奏疏,懇請在家終製,並給張亮基寫信,請他代奏皇上,陳述不能出山的苦衷。
奏疏剛剛寫就,還未發出,1月23日,張亮基派差官到白楊坪送信,通知他武漢已於1月12失守,長沙人心惶恐,懇望他出任幫辦團練大臣,為保衛桑梓盡心盡力。
曾國藩大為震驚,他的決心動搖了。湖北省城的失守事關重大。如果此時他再請辭朝廷的重托,皇上會怎麼想呢?如果他為了自己做人的完美,不顧桑梓的安危,家鄉的官民又會怎樣想呢?
正在他難做決定的時候,郭嵩燾來到荷葉塘,吊唁曾國藩的母親。深夜時分,曾國藩見到了這位年輕時義結金蘭的摯友,和他秉燭懇談。話題由緬懷死者轉到國事,曾國藩為了試探對方的想法,說他打算守製,無意於出山幫辦團練。
郭嵩燾勸道:“你素來有澄清時局的抱負,現在機會來了,你不乘機為朝廷效力,怎麼對得起天恩?何況,戴孝從戎也是古來的慣例啊。”
曾國藩沒有說話,郭嵩燾卻看穿了他的內心。這位友人雄心勃勃,想要整頓中國的政治秩序,隻是因母喪在身,有些猶豫罷了。郭嵩燾又說道:“如今適逢亂世,英雄輩出,老兄為什麼不趁此機會大展宏圖?”
曾國藩的心已被說動,但他城府極深,仍然沒有應允,還是一口咬定:他已打定主意為母親盡孝。郭嵩燾看出他想要下台子,但還需要階梯。於是他去找曾國藩的父親曾麟書,大談他兒子出山保衛家鄉的必要性。老先生深以為然,把兒子找來教訓一通。
也許曾國藩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父命難違,遵循父命乃是最大的孝道。儒學的倫理規定貌似死板,但巧妙地預設了開脫的機關。隻要有足夠的智慧,拐幾道彎子,人人都可以達成自己的意願而無虧於大節。既然父親開了口,曾國藩自然同意遵循皇上的旨意辦事。
曾國藩答應了,但不能表現得過於積極,於是他拖延了幾天。郭嵩燾索性再燒一把火,領著弟弟郭崑燾一起前往曾家催促曾國藩起程。曾國藩沉吟半晌,說:“若要我應詔幫辦團練,你兄弟二人須得入幕參讚。”
郭嵩燾並不討厭功名,爽快地應承下來,於是曾國藩出山的一切條件都已具備。
曾國藩燒毀已經擬好的請辭之疏,帶著九弟曾國荃,和郭嵩燾一起,於1月25日起行,四天後抵達長沙,立即拜訪張亮基,籌商如何舉辦團練,查辦匪徒。
張亮基非常樂意看到曾國藩到來。此人豁朗大度,巴不得能人薈萃。他所領導的湖南官場為曾國藩提供了非常寬鬆的環境。
曾國藩在張亮基的衙署內走動,自然會見到師爺左宗棠。曾左二人此前雖然未曾謀麵,但通過共同的朋友,彼此都有耳聞。曾國藩知道左宗棠是湖南的一大才子,而左宗棠已從各種渠道得知曾國藩為官清廉正派,敢於負責。特別是江忠源,談起自己的曾老師,總是讚口不絕。
曾國藩現在所任的這個職位,也令左宗棠矚目。左師爺自從參佐戎幕之後,一直力主用鄉勇對付會黨,輕易不會調派正規軍參戰。綠營將士不服調度,貪生怕死,目無軍紀,勞民傷財,把這樣的部隊調上前線,無異於自找麻煩。鄉勇能夠吃苦耐勞,作戰勇猛,服從命令,愛護百姓,左師爺對他們格外青睞。如今曾國藩被皇上任命為幫辦團練大臣,左宗棠希望他能把湖南的鄉勇訓練成一支有戰鬥力的新軍。
因此,當張亮基向左宗棠請教如何與曾國藩合作時,左宗棠力主將鄉勇的組建和訓練,以及全省的社會治安,全部交給曾大人辦理,讓他放開手腳,才能有一番作為。他還表示,他會積極地為曾大人推薦人材,獻計獻策。
張亮基聽了左宗棠的忠告,已經胸有成竹,誠懇地對曾國藩說道:“曾大人是湘省人士,人脈廣布,省情熟悉,團練和治安這兩塊就勞你多費心了。曾大人盡管放手去辦,亮基全力支持。”
曾國藩滿口謙詞,心中暗喜:張石卿果然爽快!不過,這樣一來,究竟誰是誰的幫辦啊?口裏卻問道:“本省治安形勢如何?”
“逆賊在本省境內從南到北一掃而過,省內蟄伏已久的土匪趁機紛紛舉事,長沙府、寶慶府、辰州府、嶽州府、衡州府和桂陽州的轄地都有土匪活動。各地刁民麕集,紛紛起事。”
曾國藩說:“土匪雖然沒有形成大氣候,但若粵賊再次打進湖南,他們很可能成為內應。治亂世須用重典,非得嚴厲打擊不可啊。”
“保民治安的重擔既然交給了曾大人,就請曾大人多拿主意。”
“不知省城駐防兵力有多少?”曾國藩又問道。
“長沙城內有營兵四千,但統領多頭,一名將領多則統領五百人,少則統領一百人,由遊擊色欽額總管營務。”
“團勇有多少?”
“已經練成的團勇,有南縣勇、瀏陽勇、新寧勇、寶慶勇和湘鄉勇,全部由文官統領。級別最高的是五品同知王葆生,其餘都是起用生監。”
曾國藩說:“如此看來,本省治安形勢十分嚴峻。營兵指揮不統一,團勇數量不多。當務之急是招募兵勇,認真訓練,鎮壓各地的騷亂。”
左宗棠初次會見曾國藩,在一旁留心觀察這位比他年長一歲的京官。郭嵩燾、胡林翼、江忠源、歐陽兆熊等人多次跟他提起此人,都是讚不絕口。通過親眼觀察,他同意大家的看法,曾某的確為人正派,敢作敢當。不過,他似乎缺少辦實事的才幹。
曾國藩對左宗棠十分熱情:“季高兄,久仰大名,人材難得啊。不才奉旨幫辦團練,恐難勝任。若能羅致季高這般的高才,心裏就踏實了。”
“滌公如此愛才,殊為難得。在下倒是看中一個武才,不妨薦給滌公。此人身在綠營,卻如鶴立雞群,雖然隻是個候補都司,卻知兵善戰。前次長沙之戰,他率部出城遊擊,多有殺傷。宗棠以為,滌公若讓他訓練團勇,必有成效。”
“季高說的是塔齊布吧?”張亮基接口說道,“此人確是不凡。不僅季高向我舉薦,江岷樵也說此人素為已故都統烏蘭泰所器重。曾公奉旨興辦團練,百事待舉,不妨借這個滿人將領之力,統帶訓練一支部隊。”
左宗棠和張亮基的推薦,為曾國藩提供了一個最重要的將才。可見曾左初遇之時,彼此都有結交的誠意。此次見麵之後,左宗棠在給女婿陶桄的信中,說他與曾侍郎相處很好,可惜曾侍郎出山來得太遲了。
左宗棠和曾國藩的社會地位當時相差懸殊,而且曾國藩的官聲、文名和口碑頗佳,左宗棠能得到他的友誼,覺得自身的價值又一次得到認同。但左宗棠自視甚高,對曾國藩有褒有貶,褒的是德,貶的是才。他認為曾國藩是個書呆子,執行能力不夠。野史抓住了這個事實,編造出一個段子,專講左曾二人之間爭強鬥氣。
話說曾國藩在京城裏做了幾年侍郎以後,一年冬天回家省親,從湘鄉返京時,在長沙盤桓幾天。昔日嶽麓書院的同學們輪流做東請他吃飯。一次宴請,在座的有左宗棠、郭嵩燾和江忠源等人。
左宗棠是個屢試不中的書生,平日裏最怕別人點到自己的這個痛處,和曾國藩坐在一起,眼看著他隻比自己大一歲,木訥寡言,才幹顯然不如自己,卻已經做了好幾年的京官,而自己三十大幾了,還什麼都不是,心裏不是滋味。
恃才傲物是文人的通病。飯桌上談論國家大事,左宗棠自然要有所表現。他博聞強記,議論時引經據典,觀點標新立異,又能自圓其說。他滔滔不絕地講話,曾國藩隻有聽的份兒。
左宗棠成了聚會的中心,令曾國藩心中不快。哼,這個左季高,一介布衣,湘陰的一個農家子弟,竟然喧賓奪主,狂放不羈。我得讓他出出洋相。大家趁著酒興出對聯時,曾國藩念出一條上聯:
季子自季高,仕不在朝,隱不在山,與人意見輒相左。
“左季高”三字,嵌在此聯之中。左宗棠一聽,氣得脖子都粗了。好你個曾滌生,居然直戳我的痛處。我老左無緣進士及第,做山民又不甘心,還要賣弄才學,那又怎麼了?且看我怎麼損你吧!老左我反正不在官場,無求於你,管你什麼京官不京官,怕你個屁!他略一思索,念出更加刻薄的下聯:
藩臣當衛國,進不能戰,退不能守,問你經濟有何曾?
此聯嵌著“曾國藩”三個字。曾國藩一聽,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了。哈哈,這個左季高,真不是吃素的。我不懂軍事,缺乏經世濟民的學問?你還不是紙上談兵!還想反擊一下,轉念一想,酒席上的話當不得真。我堂堂一個侍郎,與他斤斤計較,倒顯得我沒有肚量了。
野史的含義,無妨見仁見智,各得其旨。左宗棠在務實人材奇缺的年代,對曾國藩才幹的評價不高,其實是因兩人之間知識結構的差異。這個段子,準確地表達了知識結構不同導致的認同障礙。
左宗棠和曾國藩在四十歲之前,由於經曆和愛好不同,曾國藩務虛多一些,左宗棠則務實多一點。曾國藩以性理之學而聞名,潛心研究宇宙觀、人性論和道德學,對於經世濟用之學,他雖寄予關心,但比起癡迷此道的左宗棠,還是小巫見大巫。
左宗棠的知識結構比較新進。作為積極的務實派,他熱衷於鑽研應用科學,為此花費了巨大的精力。他與曾國藩的學問有許多無法重合之處。而曾國藩作為清廷的二品大員,以文章道德享譽朝野,但在實用知識方麵,不及一介布衣左宗棠,也是無可置疑的。
但是,此刻曾國藩正在謀劃建立一支新軍,由於缺乏經驗,非常謙謹地聽取各方意見。左宗棠不僅勸說張亮基放手讓曾國藩主持團練,還非常熱心地為他參謀。
把湖南的團練交給曾國藩來主持,確實是一個英明的決斷。對於團練一事,曾國藩早有一番與眾不同的謀劃。抵達長沙的第二天,他就拜發了一道奏折,陳述他關於團練鄉民、搜查土匪的設想。
曾國藩自從決定出任幫辦團練大臣之後,便在考慮如何為團練鄉勇闖出一條新路子。他一直揣摩聖意,發現當今聖上熱衷於團練,是想照搬祖宗的辦法,走半個世紀以前嘉慶爺的老路。
嘉慶元年,西曆1796年,四川、湖北、陝西與河南四省交界的地區,白蓮教造反此起彼伏,聲勢越鬧越大。到了嘉慶四年,清廷的綠營正規軍已經招架不住白蓮軍。嘉慶皇帝啟用古老的保甲製度管理城鄉居民,並在此基礎上團練鄉民,組建民間武裝。
嘉慶下旨之後,團練廣泛興起,民間武裝竟然把白蓮教打得無處藏身。三年時間內,白蓮教基本肅清,大清帝國的國內政局此後總算穩定了差不多五十年。
鹹豐皇帝現在想起了嘉慶爺的法寶,想把各地鄉民武裝起來,在本地保衛桑梓,對付太平軍的進攻。他認為,隻要全民皆兵,太平軍便會舉步維艱,而且會失去兵員補充。為了這個目的,鹹豐打算任命一批團練大臣,下令刊刻嘉慶初年的《築堡禦賊疏》和《堅壁清野議》,頒發各省,號召大家邊學邊幹,苦練快上。
然而,曾國藩認為,嘉慶的做法已經過時了,若想打敗太平軍,照搬老黃曆是行不通的。
嘉慶時代團練的功能,可以概括為八個字:清查保甲,堅壁清野。他們的任務是配合官軍野戰部隊,防止城鄉士民與造反軍勾結呼應,讓官軍作戰部隊沒有後顧之憂,斷絕造反軍的糧食供應,給造反軍攻城製造障礙。
當初的白蓮教和如今的太平軍一樣,擅長流動作戰。但白蓮教在野戰中不是官軍的對手,全靠遊擊得勝。因此,各地鄉勇隻要完成了那個八字任務,白蓮教就變得寸步難行。所以,各地鄉勇配合官軍把白蓮教困死在戰場上了。
鹹豐時代則完全不同。如今的正規軍大勢已去,不堪一擊。太平軍經過各地,官軍當即潰散,鄉勇成為抗擊造反軍的主力。但是各地鄉勇通常不能出境作戰,缺乏野戰能力和統一的指揮。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各地鄉勇組織起來,經過訓練,改良武器裝備,組建成強大的兵團,才能取代綠營部隊,為朝廷剿滅太平軍。
曾國藩明知當朝皇帝的想法落伍了,但他不好直截了當地指出天子的謬誤,同時擔心把話說白了,會讓鹹豐看出他在軍事上的野心而對他心生顧忌。他自己心裏清楚,要想靠各地的老式團勇來撲滅太平軍,無異於癡人說夢。他這個欽命的幫辦團練大臣其實對團練鄉民毫無興趣。鹹豐既然要他從事軍武,他就要組建一支新式的軍隊,取代現存的朝廷正規軍,挽狂瀾於既倒。不過,一切還得謹慎從事。
曾國藩一天都沒有辦過團練。他所做的工作,是在得到皇帝的授權之後,把已經團練好的鄉勇部隊召集到自己的旗幟之下,進一步加強訓練,補充裝備,改革軍製,擴展為清末最強大的一支軍隊。他從一開始就借鑒江忠源的經驗,試圖組建一支正規軍,以對抗全國的太平軍為己任。他的設想規模宏大,是羅澤南、王錱和李續賓這些元老級的團練專家不敢去想的。那些人沒有曾國藩這麼高的級別,也沒得到皇帝的授權,就是想辦也辦不到。
曾國藩在這份奏折中所談的設想,是在省城長沙成立一個大團。他心中設想的大團,就是一個軍的兵力。他要把各地已經辦好的鄉勇部隊集結到長沙,由他統一指揮,根據需要到各處作戰。這實際上就是一支新的野戰部隊。為了隱藏真實的目的,他為這個想法找了一個恰當的理由。他說省城長沙兵力單薄,行伍空虛,不足以擔任城防。有了這個鄉勇大團,進行紮實的訓練,既可以用來剿捕土匪,也對省城防禦不無裨益。
曾國藩還從財政入手闡述了在省城辦大團的好處。皇上號召團練鄉民,確實是當務之急。但團練的難處,不在於操習武藝,而在於難以募集資金。
朝廷財政緊張,是眾所周知的事實。自道光二十年(1840)以來,清廷為鴉片戰爭陸續支付賠款二千一百萬兩紋銀。道光二十三年(1843),戶部銀庫監守自盜,虧失九百萬兩,清廉的駱秉章也因此受到連累。全國稅款欠繳幾近五千萬兩。連年水旱災害造成歉收,賑貸費用接近兩千萬兩。中央財政捉襟見肘。
曾國藩說,國庫空虛,朝廷無法像嘉慶年間那樣資助團練,而民間捐款指望雖大,卻是畫餅望梅,當不得真。他提出把各地團練集中起來,編組更有戰鬥力的新式軍隊,可以為朝廷節省軍費。把壯健樸實的鄉民招募到長沙,訓練一個人,就收一個人的成效。這種做法比各地一哄而起操辦團練也能減少許多團練經費。
官軍進剿太平軍以來,時間已有兩年多,消耗的軍餉不可謂不多,調集的軍隊不可謂不眾,但是將士遇敵即逃,很少迎鬥。官軍隻是從遠處開火,不敢短兵相接。原因在於士兵沒有經過訓練,既缺乏膽量,又沒有武藝在身。曾國藩要改弦更張,注重練兵。吸取明朝戚繼光和近人傅鼐的經驗,練兵隻求其精,不求其多。不指望馬上見效,隻指望能夠接濟前方作戰的兵力。
曾國藩使用這樣一番說辭,從本質上改變了團練的性質。按照清朝的慣例,團練隻是在各州各縣就地興辦,省城和重鎮的防務還是由綠營擔任。曾國藩提出在省會長沙辦團,大大提高了團練的地位,增強了團練的職能。
曾國藩為了表明自己不願違背人倫,在奏折中寫了一個附片,說他在京供職十四年,今年回家,祖父祖母的墳墓上已經長滿了野草,母親的葬禮也未辦完,不忍心突然離家擔任公務。請求等到戰事順利之後,團防之事辦得有了頭緒之時,仍然回籍守製,以遂烏私。
事實上,曾國藩也知道,官軍的戰事不可能很快逆轉,他回家繼續守製的可能性不大。隻要皇上允許,他可以在團練一事上大有作為。
鹹豐皇帝正在病急亂投醫的當口,不管曾國藩是不是違背了祖宗留下的團練原則,也不管曾國藩是否有心當一位軍事首領,隻要能夠有助於打敗洪秀全,他都會同意。所以這份奏折奉到朱批:“知道了,悉心辦理,以資防剿。”
曾國藩關於團練的新思維和新實踐,使他成為鹹豐時代最成功的團練大臣。鹹豐任命的第一位團練大臣是前任刑部尚書陳孚恩,第二位就是曾國藩。此後三個月裏,鹹豐一口氣任命了四十九位團練大臣。這些人當中隻有曾國藩真正把團練辦成了氣候,這是因為他勇於改革舊的團練體製,讓鄉勇走出了家鄉,集結起來,組成了強大的野戰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