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柱?”三人驚得鉗口撟舌,果然誰都沒猜到。
“對,”洪曉不疾不徐地說,“據陸家夫婦的說法,李柱當晚突然找到陸家,說自己已經知道他們謀殺了江閔航,但他有辦法讓這件事永遠沉入水底。我猜測,李柱和陸家必定簽訂了某種契約,所以找我來做見證人,以約束彼此,不然他們沒理由把這種事透露給第三方。總而言之,我稀裏糊塗地去,又稀裏糊塗地把屍體扛到了保安室,之後就被李柱趕了出來。沒人知道他用什麼方法處理了屍體,反正對外我們隻宣稱江閔航失蹤了。再以後,你們也知道了,李柱成了咱們小區的保安。嗬嗬,鬼才相信他那種有錢有勢的富家公子會安心當個保安!”
“未來公寓真是臥虎藏龍啊,”金非魚半笑著感歎,“這劇情走向越來越玄乎!”
“這麼大的事,他們就不怕你泄密嗎?”馮慕棠雙手抱在胸前,目光犀利地審視著洪曉,“你收了陸家多少錢?”
言罷,隻見洪曉的臉青一陣白一陣,而後他自嘲一笑,說道:“二十萬。”
“二十萬!”馮金二人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對,”洪曉淡定地說,“但錢不是陸家出的,而是李柱出的。”
“二十萬不算少了,你就這麼輕易就出賣了你的金主?”馮慕棠繼續審問。
“呃……”秦臻舉起了手,“是我,我給了他四十萬。”
“四十萬!”金馮二人不安分的下巴再次掉了下來。
“隻要能找到父親失蹤的線索,不管什麼代價我都在所不惜!”秦臻的咬肌聳起,腮幫子鼓成了兩個包,以此來表示自己的決心。
“這錢花得真不值,”金非魚打抱不平,“關於你爹的線索洪曉基本什麼也沒說!”
“不見得,”馮慕棠反駁,“他說的這幾件事頗有關聯,我們隻要彙總一下信息,說不定就能發現端倪。”
“這樣的話……”洪曉嘿嘿笑了一聲,露出一副市儈嘴臉,“就沒我的事了吧?我可是把知道的全說了!”
“你,”金非魚指著洪曉,鼻中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先上五個果盤,再給我們開十瓶店裏最貴的酒,老娘喝一瓶倒一瓶!四十萬啊,再添點能把你店買下來了!”
“是是是,”洪曉奴顏道,“馬上,馬上!”
秦臻受不了太嘈雜的環境,便先行離開了。這下金非魚可來了精神,一句接一句把秦臻意淫了個遍,話題基本圍繞在“秦臻可真TM有錢”這個話題上,後來延伸出“早知道他這麼有錢,我就……”等話題。她一臉花癡樣,仿佛重新認識了秦臻:“哎呀,你說說,長得又帥,身材又好,又是單身,還這麼有錢,這明擺著就是為我金非魚量身打造的嘛!老天爺,你終於開竅了,給你比心心!”
馮慕棠差點把前一天的早飯吐出來,嫌棄地咕噥道:“你瞧得上人家,人家未必瞧得上你。”
兩人離開酒吧已近11點,金非魚向來遵循“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行事方針,結果就是把自己吃成了個孕婦。她摸著圓鼓鼓的肚子對馮慕棠說:“咱們走一陣消消食吧,反正還有一小時,寬裕得很。”
馮慕棠無奈,隻得陪她壓馬路。兩人邊走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話頭扯到了感情問題,金非魚陰陽怪氣地問:“你和你家小白白怎麼樣了?有希望奔現嗎?”
馮慕棠歎口氣:“希望渺茫,他和我是兩個時代的人,就像你說的,現實中我永遠追不上他。”
“不一定,”金非魚分析,“如果咱們推測得不錯,那位鏡中的大兄弟真的是一個月之後的你,那你和小白白奔現就是有可能的。”
“穿越未來……這真的有可能實現嗎?”
“拜托,你回想一下最近咱們經曆的事,哪一件不比穿越未來更離奇?”
“可是……”馮慕棠陷入沉思,“假如鏡子裏的人真的是穿越後的我,為什麼他隻留下幾張照片,而不直接告訴我將來會發生的事呢?換句話說,他穿越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也許我們還沒真正參透那幾張照片?”金非魚說,“又或者,我們分析問題的方向錯了,重點並非那幾張照片,而是……”
“而是什麼?”
“嘿嘿,”金非魚拍了拍肚皮,露出一排白燦燦的牙,“吃太飽,肚子裏都是油,回去淨化一下才能有思路。”
金非魚算是廢了,馮慕棠隻得自己思考:首要問題,是要搞清楚所有事件的起源,然後再一步步整理出事件發生的時間線。按照眼下掌握的線索,整件事的起源自然是小區被量子場包圍,居民集體夢到無臉怪。但量子場與居民的噩夢隻是結果,導致其產生的原因尚不明確,所以查清量子場的來源便是重中之重,以後所有的調查都要圍繞這個來源做一個輕重緩急的劃分。
第二梯次,重要事件,即與量子場聯係緊密的事件:穿越至未來的自己,很可能與量子場有關,check;鄰居死而複生,也可能與量子場有關,check;李柱的身世與他來到未來公寓的目的,以及江閔航之死,check;秦臻與江閔航的超能力,check。
第三梯次,非重要事件,即看不出與量子場有聯係的事件:秦卓釗的失蹤,可以延後調查;另一個(或穿越後)的自己與秦卓釗的會麵,延後調查;江閔航的身世,延後調查。還有,自己在拘留所遇到的和居民們夢到的是否為同一種怪物?自己為何能夠控製怪物使其自殺?這兩個問題雖然是馮慕棠最關心的,但它目前和量子場掛不上鉤,所以依舊得延後調查。
一經整理,馮慕棠便對往後該怎麼做有了一個大致的想法。不過,這其中有一件事被懸置起來,上不接天下不著地,那就是馮慕棠的夢境,以及白莫諼的現實身份。馮慕棠一直覺得,自己與白莫諼必定產生了量子糾纏,所以才能頻頻夢到他。但夢境是在那次實驗室爆炸事件後,彼時他還沒搬進未來公寓,這件事應該算在哪個梯隊裏呢?
金非魚用軟件叫了快車,來到公寓門口時正好12點差10分。一下車,馮慕棠遠遠望見小區門口七歪八扭堵著一群人,這些人站沒站相痞裏痞氣的,手裏似乎提著棍棒等鈍物,各自目露凶光,惡煞煞地盯著二人。馮慕棠心中一凜:這群人莫不是王大乾找來尋釁滋事的?可真會挑時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當下二話不說,拉著金非魚便往小區後門走。豈料金非魚這貨卻是個沒腦子的,借著酒勁嚷嚷起來:“哎哎哎,幹嘛呀,這邊近!”
馮慕棠有心一掌拍暈她,但眼下動作太大反而引起那夥人的注意,於是壓聲說道:“你小聲點!門口那幫人看到了嗎?我之前在拘留所裏得罪了個雜碎,想必今天過來尋仇了,咱們不用跟他們浪費時間,準時回家才是最重要的!”
金非魚不知哪根筋拐到,居然衝那夥人吼了起來:“嘿,說你們呢!是誰膽兒這麼肥,敢和我金非魚的朋友過不去?給我滾出來,老娘免費給他上一課!”
好家夥!這一嗓子不要緊,混混們紛紛抄起家夥叫嚷著圍了上來。馮慕棠一見情況不妙,拽起金非魚就跑,好在他平時在運動方麵從未懈怠,一跑起來腳丫子跟生風了似的,一溜煙就沒了人影。金非魚就不一樣了,憋了一口氣跑到後門,差點沒把自己交代在當場。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吼道:“跑……跑個屁啊,他們……他們把後門也堵上了!”
馮慕棠頓時一驚,朝正前方望去,果然看到後門也被幾個人圍了個結實。此時前一夥人也追了上來,兩撥人馬形成了夾擊之勢。馮慕棠當下做了決定,讓金非魚躲遠一點,然後自己引開混混,讓她趁機溜進小區找人幫忙。
金非魚固執地說:“我不!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馮慕棠沒被打死也要被她氣死,大聲吼道:“大姐,這不是表現哥們義氣的時候,我求你別害我了,快去叫秦臻和李柱過來,順便報個警!”
就這麼一耽,情勢已然大變,混混們大概猜到他們的計劃,開始重點防備金非魚,眨眼間形成一張人網,將兩人團團圍在網中央。
“得,這回誰也別想逃了。”金非魚看著煞星一般的混混們,咂吧了下嘴。
“這條街上可全是攝像頭,想進號子的盡管上!”馮慕棠厲言點名利害。
此時人群中走出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此人衣著不俗,舉止得當,與周圍的渣渣有雲泥之別。
“我們不是來挑事的,”中年男子扶了扶眼鏡,“隻是想討個說法。”
“什麼說法?”馮慕棠不由冷笑,“不就是得罪了你們的頭頭王大乾嗎?你叫他出來跟我說話!”
“王大乾?”中年男子怔了怔,“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們今天來,主要是想問問金小姐,維拉創投公司非法融資的黑幕到底是不是你爆出來的?”
馮慕棠一聽這話頭,敢情不是衝著自己來的。這些人不知什麼來頭,似乎要比普通的混混還難對付,看來今天無論如何也無法按時回家了。拘留所的一幕仿佛即將重演,那駭人的無臉怪今晚又會出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