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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和李維克交往前,他曾問我,為什麼加入《今報》,做一個記者並不是簡單的事兒。

我已經不記得當時是怎麼回答他的,但我仍記得找這份工作的初衷。

大學專業與新聞媒體出版沒有半分錢關係,加入《今報》前,我從未想過自己會進入這個行業。直到後來周舟去了西藏,突然傳出出事的消息,那一刻我手足無措,也發現自己的力量是多麼渺小。那時我在想,若是我能成為一個記者,一個新聞工作者,或許我能為她做得更多。後來來加入這一行後,才發現文字的重量是我們不可低估的,它可以披露真相,讓我們了解民生現狀,讓很多需要幫助的人得到更多的關注,那之後我便愛上了這份工作。

和周舟的談話更堅定我的信心:要盡自己所能,做好自己的工作。

或許是受周舟所激勵,或許是因為別的,我對待工作更認真了。原本一天可以完成的稿子,我用了整整三天,這三天幾乎不眠不休,將稿子改了又改,導致牙病又犯了。打電話給李醫生求助還被訓了一頓:“雖然說努力工作是必需的,但也不能這麼賣命,哪有人一步登天的。”我低眉順耳接受批評,但還是堅持把稿子改完才睡覺。

付出總是有回報的,當我把稿子發給柯姐看時,連她都給予了肯定:“寫得不錯,觀點獨特,語言犀利,肯定能上版,說不定還能排個不錯的位置。”

交稿後的第三天,主編將我叫到辦公室。

他抓著那幾張A4紙,看了我許久才開口,“夏昕,這個稿子寫得不錯。”我還沒來得及高興,他的態度陡然大轉,將稿紙直直朝我砸來,沒像周舟所說的砸在我臉上,卻扔在地板,散了一地,聲音震耳發聵。我錯愕地看著主編,他卻沒看我,從書櫃抽出一份報紙,再次砸來。

“幾天前《新報》才刊發了這個專題,給了一個大版!你就交了這樣的稿子,這不是打臉嗎?要是我把這個稿子發上去,不笑掉人家大牙,說我們跟在別人屁股後麵!我們顏麵何存!你們這些年輕人,搗鼓不出像樣的東西,就是喜歡投機取巧!再這樣下去,你他媽的給我滾蛋……”

44碼的鞋子碾磨雪白的紙張,我屏住呼吸,努力了許久才讓眼淚停在眼眶。

我蹲下身,撿他扔了一地的稿子。當看到自己名字上的鞋印時,淚還是不小心掉了下來。

走出辦公室,柯姐和小優迎上來:“怎麼回事?”

“他說和《新報》撞衫了!”

“我呸,這有什麼好發脾氣的!我們寫過的,別人還不是照樣寫,這不是很正常嗎……”柯姐滿臉怒容,幾乎要噴火:“我去找他,每次都拿我們當出氣筒。”

“算了,柯姐。是我自己的問題,我知道。”

柯姐嘟囔罵了幾句,小優輕輕地扯我的袖子:“對不起夏昕,我……”

“我知道,你們都想幫我,是我自己不爭氣。”我輕輕拍她的手,想給她一個笑,眼淚卻猝不及防地掉下。

我忽然想起網絡上流行的話,十分合適地描繪出我的窘狀:夢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那天傍晚,李維克約我吃飯,原本並不想去,但他的車已來到樓下。

明明是四月天,風卻冷冽。

走出辦公樓,我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李維克穿著白襯衣和黑西褲,倚著車門,微笑著朝這個方向看來,好幾個女孩邊走邊嬉笑回頭張望。見我走近,他收斂嘴角的笑,一針見血:“這是怎麼了?又挨罵了?眼睛這麼紅!”

我搖搖頭,沉默走向副駕駛座。李維克隨即上車,扣了自己的安全帶,又幫我扣上,卻沒有開車,手指輕敲著方向盤。

他在等我開口。

這樣的事已發生無數次,這半年,我不止一次在李維克麵前掉眼淚,可這一次我忍住,但畢竟哭過一場,帶著嗡嗡的鼻音,我認真地問他:“我是不是很失敗,不適合當記者,都半年了,一事無成百不堪。”

他端詳著我,隔一會兒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像山歌那般漫長悠遠,然後,他說:“夏昕啊,你讓我怎麼說你好呢?”李醫生今年二十八,僅比我大五歲,對我他卻總像哄小孩,但不可否認,他總是能平複我躁動不安的心。

他摸著我的頭,像摸他家的狗:“你很棒,沒有人是一帆風順,既然選擇這條路,就好好走下去,走不下去了,就不做了!來我們診所當個小護士,醫生護士夫妻檔,羨煞旁人。”

我笑了,不是故作堅強,而是真的想笑。

“我們今天去哪吃飯?”我吸吸鼻子,平複情緒:“我好餓。”

他調轉車頭,嘴角微揚:“帶你去見李醫生的朋友,陳醫生王醫生徐醫生各種醫生。去海邊,有點遠,你睡一下。”說著,伸手將搭在椅背的西裝拿下來,蓋在我身上。

西裝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著嬰兒沐浴乳的香氣,我嘲笑過他幾次,大男人還用這麼甜的沐浴液,他隻是笑,也不惱。

我和李維克在一起四個月,一次架都沒有吵過。他像爸爸,像哥哥,像閨蜜,也像小孩,隨機扮演各種不同的角色,在我需要的時候給予我安全感。他有很多朋友,偶爾會帶我去聚會,從不吝於向他的朋友介紹我:“這是我家小孩,報社的小記者,大家別欺負她。”

我很難說清自己對李維克的感情,但我喜歡與他在一起。他永遠不會讓你感到不舒服,無論何時何地,總是會顧及你的感受。就連當初他的表白,都不會讓你感到惶恐不安,他當時是這樣說的:“要不要試試和我在一起,我會努力讓你開心。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我們以後還是朋友。”我承認,他打動了我,於是我便試著和他在一起,這一走,就是好幾個月。

車緩慢朝前移動,迷迷糊糊間,我聽見手機響,接著是停車,開門關門聲。待我完全清醒,才發現李維克把車停在路邊,人在車外打電話。他背對我,連我走出車廂都沒發現,他的聲音比平時要冷上幾分:“這是第幾次了?你什麼時候才能懂事一些!你交了那麼多男朋友,哪個不是愛得死去活來最後還不是分手了!每次都要我幫你收拾爛攤子,我沒那麼大的能耐!”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他的氣息更加紊亂,喘著氣,似乎無法壓抑自己的情緒,最後他說“好,這是最後一次”,然後狠狠地掛了電話。

他回頭時眉頭還是緊蹙,麵上是少有的不耐煩,看到我,有些錯愕:“你醒了。”

“發生什麼事了?”我問。

他看著我,手在眉間捏了幾下,帶著抱歉道:“沒事,就是有點小麻煩,隻是我不能陪你吃飯了。”

他回避這個問題,我沒有為難他,“沒事,你去忙,我自己回家吃飯就可以,冰箱好像還有菜。”

雖然我一再表示可以自己回去,李維克還是開車將我送回家,在車上,他不停地打電話,先是和他的朋友逐個解釋告知我們無法一起吃飯,接著打給了銀行,最後似乎又打了個很長的電話,講了一連串的英語,我沒聽懂幾句。

事情似乎不簡單,我也沒有追問。

從前我總認為掏心挖肺是表達感情的最好方式,現在想想,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得太清楚,這樣會更安全。

李維克將我送到小區門口,隨即往反方向駛去。

我緩慢地朝家挪動著腳步,頭腦有些發懵——是餓的。

路燈下,兩個提著大包小包的熟悉身影正在我前方。

於是,本來打算叫外賣的我鬼使神差地跟著向陽回家。他是這樣說的:姐,今晚我們吃火鍋,來一起吧!冉書瑤這笨蛋,別的不會,做麻辣火鍋很有一手。

向陽家與我家格局一模一樣:一房一廚一衛一廳,冉書瑤住房間,向陽窩在客廳沙發上,進門時沙發上還丟著一條藍色內褲,見我打量,他慢慢漲紅臉,收了內褲,衝向房間。不到三秒又衝出來,奔向廚房:“冉書瑤你快一點,夏昕姐餓著呢!”

“要快你自己動手,她餓了關我什麼事!”

廚房裏叮當作響,好幾次想去幫忙都被向陽推搡出廚房,冉書瑤不忘賞我幾個白眼。她不喜歡我,甚至可以說是討厭,每次見麵都是針鋒對麥芒,雖然我不知她這種強烈的敵意從何而來。

向陽則與之相反,對我總帶著笑,有什麼好東西都會叫我與之共享。周舟甚至懷疑我和他有什麼不幹不淨的關係,否則他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後來我也問過他,他卻扔給我個可憐兮兮的眼神:“姐,我本來就是個好人,這棟樓大家都可以作證,我昨天還幫樓上劉奶奶遛狗了呢!”

晚餐在客廳進行,一台電磁爐一個鍋三副碗筷是我們所有餐具,翻炒過的辣椒、花椒、香葉、八角、桂皮沸騰在紅豔的湯底裏,冉書瑤正往鍋裏放丸子肉和土豆花菜,化著煙熏妝的眼被霧氣熏得微紅,眼線融了一半,我看著她那張恐怖的臉,低頭咬丸子,倒是向陽叫了出來:“冉書瑤,我拜托你,吃飯先卸妝好不好,這樣讓我很沒有食欲。”

“那更好,別吃了!”話是這樣說,但她轉身進了洗手間。

我很久沒吃麻辣火鍋了,工作後,除了約會和偶爾打牙祭,幾乎都是用快餐對付。向陽不停地往鍋裏放東西,再往我碗裏夾菜,被辣得不停吐舌頭,還要說話:“姐,你怎麼每天都那麼晚回家,那個人還在糾纏你嗎?看起來很不好,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愣了一下,搖頭,自那天後,傅亞斯沒有再出現過。

“沒事,就是工作比較忙。”

“報社工作這麼忙呀?是不是要采訪很多大腕,市長啊領導啊這些?”

此時冉書瑤已從衛生間走出來,卸了妝活脫脫一個清秀美女,聽到向陽說話,瞪著大眼睛看我,態度迥異:“你在報社工作呀?那是不是認識很多名人?車展啊服裝秀啊這些你知道嗎?就是那些商家,你能不能介紹我給他們認識呀!”

大眼睛充滿了期待,我抱歉地打斷她的念想:“我是負責社會新聞版塊的實習記者,你說的這些應該是時尚雜誌或娛樂報刊吧,我完全幫不了你。就算我在那些雜誌社報社工作了,我也幫不了你……”

她的眸子瞬間黯淡,用筷子戳著浮沉在鍋裏的丸子,神情失落:“哎,我就知道,你怎麼可能幫得了我。”

正低頭吃菜的向陽忍不住嗤笑:“冉書瑤,別再做明星夢了,你他媽的要是被人騙了,我可管不了你!”

“我什麼時候要你管了!”

“要不是你媽讓我管,我還懶得管了!女孩子家家,每天打扮成這樣,好好的學不上,整天做明星夢,我從小到大就沒見過你這樣的。”

兩個小孩吵得熱火朝天,我抱著碗兀自吃飯加觀戰,還是忍不住感歎:年輕可真好呀。

我的大學時代,也像他們一樣瘋鬧,可現在我已經走出象牙塔,初入社會,如一條毫不起眼的小魚,在深海裏艱難地浮遊。

鮮紅的濃湯裏漂浮著各種火鍋料,我聽著他們吵鬧,享受這一刻的溫暖。

接下來的日子,前所未有的平靜。

工作雖沒有大突破,也沒再犯錯,不該出現的人,沒再出現,每天準時上下班,偶爾和李醫生約會看電影,日子井然有序。若是非說有什麼波瀾,就是我的牙病又犯了幾次,讓李醫生半夜穿著睡衣給我送藥過來,氣得他好幾次給我扔白眼:“要是你還這樣不珍惜自己,我們就分手吧!自從和你談戀愛之後,我的工作量可加大了不少!”我置之不理,笑嘻嘻地扯過話題:“做人最緊要是開心!你餓不餓,我給你下碗麵呀!”

他瞪了我一眼,終於還是沒繃住,笑了。

這便是我所希冀的生活。

這段時間周舟反倒開始忙碌,許多天都沒有回我那兒,打電話過去她竟是咬牙切齒,這麼多年來首次聽她罵臟話,可想而知她的心情有多糟糕。

“路放那不要臉的,趁我家老爺子生病,搶了好幾個地盤。北郊的地是要投標,也不知道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方法,給他標去了!那地原本是我們的,審批都通過了,就差臨門一腳!真真是不要臉的賤人!”

我已經很久沒從周舟口裏聽到這個名字,就連我自己,說到他也會刻意規避。從她嘴裏說出這兩個字,忽然讓我感覺到有些陌生。周舟從小有良好家教,我幾乎很少聽過她罵人,此時“路放”二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還帶上那麼難聽的字眼,可想而知她有多憤怒。

恍惚間想起那天在弘暉和路放碰麵,才明白他所說的“不放過周舟”,是這樣的不放過。幸好,我沒有替他轉達。

說到周舟與路放的淵源,估計要往前追溯很多年,那個時候我還沒來得及認識周舟,所以無法阻止他們相遇。後來周舟告訴我,他們第一次見麵時,她就知道那人是危險的,可他對她卻有著致命的吸引。

路放是前路氏總裁的私生子,亦是周舟父親的好友和生意夥伴,按輩分,她要叫他一句叔叔。可就是這麼可笑,她愛上了他,他竟然也沒有拒絕。我並不知他們之前的愛恨糾葛,隻知道這些年周舟愛得艱辛。

看著他訂婚,結婚,和商業聯姻的女人出雙入對,她不是沒想過退讓,也不是沒想過接受別人,但他原本就不打算放過他。用一個枷鎖,將她鎖住,讓她老老實實地待在他身邊。那個時候周舟還傻傻地以為,他是愛她的,直到情敵挺著大肚子出現示威,她還帶著一點僥幸,騙他說自己懷孕,問他會不會與自己在一起。

我至今無法忘記那個大雨滂沱的下午,他勒令周舟打胎不成最終失了風度,對她拳腳相加。周舟像一個破碎的娃娃,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我想,那個時候她已死了一次。也就是那個時候她才明白,路放並不愛她,他愛的是她背後的周氏,簡而言之就是錢。

後來周舟心灰意冷去了西藏,流浪了半年之久。

再後來,路放離了婚。

“對他來說,婚姻不過是一場交易,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扔掉。”周舟這樣對我說,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四月就這樣,邁著輕快的腳步,慢慢地走遠。

四月的最後一天,深夜,我接到一個奇怪的電話。那時我正準備睡覺,迷迷糊糊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看到是陌生號碼也沒多想,直接滑動接聽鍵。

起初,電話那邊一片寂靜,隨即是沉重的呼吸聲,我幾乎以為自己接到了騷擾電話,正準備掛斷,低沉壓抑的哭聲透過電波,斷斷續續傳來。

像一支箭,射在我心上。

我渾身僵硬,握著電話的手竟使不出力氣,也無法放下,隻能聽著那邊的哭聲,一聲蓋過一聲。

那是一種悲切的,幾近絕望的哭聲。

無論如何,我都無法將它和腦海中那個熟悉的身影重合起來,但聲音的的確確是他的。三分十六秒通話,沒有一句對白,最後他用一句“對不起”結束了通話。

聲音是沙啞的,電話是陌生的,但我清楚地明白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他如何知道我電話?我要不要換號碼?想到這兒,我又一次覺得自己可笑,他連我在哪工作都知道,更何況一個電話。

他是神通廣大的傅亞斯呀。

可是,他為什麼哭?

我努力不去想,這個問題卻縈繞在我心上,久久不息。好在,接下來的事情,衝淡了我的思緒。

五月第一天,我轉正了,正式成為《今報》的記者。

從主編手中接過轉正通知書那一刻,毫不誇張地講,我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罵了我整整六個月的主編,第一次顯得那麼可愛:“喏,從今天開始,你必須做一個好記者,要有社會責任感,報道正義與力量!”

我想笑,還是忍住了,就差對他立正行禮:“謝謝主編,我一定好好幹的!”

接下來主編的話,馬上打破了我對他維持不到三分鐘的好感。

“你他媽的要是做不好,我繼續可以叫你滾蛋!”

柯姐憋著笑,臉漲得通紅,站在我身邊的小優並沒我這般激動,她撞撞我的肩膀:“晚上我請你吃飯吧,慶祝我們轉正,順便帶上你男友,把你男朋友藏得那麼緊,我還沒見過呢!”

我隨即給李醫生打電話,他聽後十分嚴肅:“怎麼可以讓你同事請客!這是收買你朋友的好機會,要不以後我們吵架,她該落井下石了!”

掛了電話,我又接到了周舟的消息,隻有四個字兩個標點:八點,吃飯。

當晚的晚餐,在川菜館進行,出場的除了原先約定的三人,外加一個周舟。

晚餐氣氛略微詭異。

周舟生性淡漠,雖不可能秉持我朋友也是她朋友原則,但對小優的態度也算友好,隻是她不是熱絡的人,所以隻是打了招呼就拿著手機上網。李維克從頭到尾一直保持紳士態度,給我們布菜,添茶倒水無微不至。我更不用說,在場三人一個是最好的朋友一個是男友一個是同事,更不可能尷尬。

唯獨小優,她不停在餐桌下掐我,壓低聲音像小偷:“你怎麼沒有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

“告訴我你男朋友是高富帥,你朋友是白富美!”

我無語地看著她,無視她怨念的眼神,埋頭吃菜。

為了慶祝我們轉正,周舟點了一打冰啤,隻是沒想到小優酒量那麼差,喝了不到三杯酒醉了,扒拉著我的手像孩子一樣哭:“我好羨慕你啊夏昕!”

“羨慕我什麼?”

“我好羨慕你啊,你怎麼就能這麼幸運呢!”

“羨慕什麼?哪裏幸運?”

可是醉鬼小優壓根沒回答的意思,整個人猛地往桌麵栽去。周舟吃完飯就給司機小多打了電話,逃了,留下這個爛攤子。最後是我與李維克聯合把她弄進車裏送回家,她睡得不省人事,地址還是找柯姐問的,幸好她和室友合租,否則,我還真不知如何把她弄回家。

折騰完小優回到家已過十點,說要去開會的周舟已經霸占我左半邊床,睡得正香。我剛開燈,她便睜開眼,睡眼迷蒙地看了我許久,從床頭櫃抓了個盒子,扔給我。

我一打開,就怔住了,是錄音筆。

我依稀記得在幾個月前,我們一起逛街,路過蘇寧時,我對周舟說:“轉正後我一定要買一支PCM-D50!作為一個記者,怎麼可以沒有一支錄音筆。”當時她陰惻惻地打斷我:“PCM-D50好像要三千多吧,你這是打算不吃飯呢!”

而現在,這支錄音筆就擺在我麵前,周舟雲淡風輕道:“禮物,慶祝你轉正。”

我正想說話,她卻翻了個身,抱著被子睡覺,把我滿腔的熱血都堵在喉頭。我惱羞成怒地抓起枕頭往她頭上砸:“你個混蛋啊,老子要煽情你睡覺!叫你睡覺,我砸死你!”

周舟被防備,被我砸個正著,正想反抗,位置不利,反倒被我壓在身下。

這個夜晚,我和周舟像在大學裏一樣嬉笑打鬧,像兩個幼稚的孩童,玩枕頭被子戰,像那些不愉快的事從來都未發生一樣。

就這樣玩鬧,直至在疲憊中睡著。

一夜無夢,直到被急促的鈴聲叫醒。

迷迷糊糊滑下接聽鍵,那個聲音像幽靈般,將睡蟲從我腦中驅逐出境。

“夏昕,回到我身邊,好嗎?”

窗外,夜色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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