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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曾經的少年已遠去

01.

傅亞斯的每一次出現,都在彰顯我有多狼狽,我卻連回頭看他帶著什麼表情的勇氣都沒有,隻敢莽撞往前衝。

此時正值下班,公車站擠滿人,我幾乎找不到容腳之地。身後那人亦步亦趨,機車引擎聲在我站穩的下一秒熄滅,挪了幾步,卻聽到他輕聲嗤笑,帶著嘲諷,或者說自嘲:“夏昕,我又不是傳染病人,何必連這幾步距離都不肯給?”

汽笛交錯著叫喊和嬉鬧,這鬧市中的聲音將傅亞斯的話覆蓋了一半,等車的人隻聽到“傳染病”三字,驀地散開,身畔突然變得空曠。我看著掩著口鼻的人,不敢再亂動,回頭,恰好看到他彎著嘴角笑,像看到什麼好笑的事。

我有些惱,想踹他幾腳,剛又動作,猛然想起現在已不是以前,訕訕收回。

這個城市的喧鬧像在此刻被按下暫停,傅亞斯愣愣地看著我,眼中的笑意蕩然無存,隻剩下艱難狼狽。好一會兒,他才像被按下慢放,緩慢而僵硬地放下情急間伸出來擋的手,聲音像在甲醛裏浸泡過,沉重木然,已無剛才的生氣。

“你真的那麼恨我嗎?”

“我不恨你!”

“不恨我你會躲我躲了半年多?手機換了號碼,消失得無影無蹤?不恨我你會這樣來懲罰我!”

我看著眼前的人,心底無端泛起酸澀和悲哀,還有憤怒。

“我沒有躲你,我隻是換了個手機號碼,換了座房子而已。這個城市那麼小,要找到一個人輕而易舉,隻看你有沒有心思而已!還有,傅亞斯,我們已經分手了!要我和你說幾次,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沒有同意!”

“這不需要你同意,是老子決定不要你!我不需要一個連自己女朋友都不相信的戀人!你去找顏夢去吧,老子不要你了!”我幾乎是咆哮出聲,“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因為我不想再一次體驗被冤枉在警局裏孤立無援的痛苦,我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他似乎沒料想我會如此激動,被我這麼一吼,原本還帶著光亮的眸子迅速變得黯淡。

周圍盡是窸窸窣窣的議論聲,猜想著這出分手男女當街吵鬧的戲碼是由何恩怨情仇引起。認真說來,我們並無深仇大恨,隻是他像高空彈跳,而我膽小又恐高,所以避而不及,害怕他打散我來之不易的平靜生活。

我迅速扭頭,不敢再看他那深不見底的眸,唯恐自己不小心又陷進去。

最難等總是下班回家的公車,我不想與傅亞斯再糾纏,上前幾步攔的。出租車雖熱門,但也沒像公車那般搶手,幾分鐘,我便坐上回家的車。

“姑娘剛下班呀?”司機是很胖的中年男人,笑起來像西遊記中的彌勒佛,十分喜感,“上哪呀?”

“幸福小區。”

我無力地靠著椅背,剛想閉眼休息一會,卻聽到司機帶著濃濃八卦意味道:“後麵那人是你男友呀?哎呀,小兩口鬧別扭了?”

我詫異地望向後視鏡,心臟幾乎要從胸口蹦出。開著車跟在我們車後的那人不是傅亞斯是誰?他連頭盔都沒戴,在車流與風中穿行,驚險無比。

我不想回頭,不想看他,但報社到幸福小區這半個小時,我的目光不受控製地定置在窗玻璃上,沒有移動分毫。

我的心臟跳得很快,就犯了心臟病一樣。

看到幸福小區那四個大字,我感覺自己鬆了一大口氣,背後都是冷汗。

他沒有走,從報社跟到我家樓下,車不知停在哪棵樹下。

我的影子搖搖晃晃,它飄到樓下,後麵的影子沒有掉頭離開的意思。我終於還是回頭,對這個半年多不見的人說:“算了吧,傅亞斯。”

說完這句話,我像卸下沉重的包袱,鬆了一大口氣。他的名字,我曾在黑暗中歇斯底裏哭著咆哮的三個字在此刻並沒想象中那般難以啟齒,喑啞晦澀。

丟下這句話,我轉身往樓上走,卻被他扯住了手,他冰涼的手指觸碰到皮膚,我居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下意識甩開,用力地,像甩掉什麼臟東西。說真的,在那一刻,我感到恐懼,像跌進深不見底的黑洞。

他並沒看我,隻是看著自己的手,像剛剛一樣,眼神帶著不同尋常的悲涼。他又重複了剛剛的話:“夏昕,你就那麼恨我嗎?”

“不,我不恨你。”我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但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為什麼?”

“為什麼?你現在問這個,有意義嗎?”我對他輕笑,“在我需要的你的時候,被告知你陪伴在顏夢身邊;在我最需要你的信任時,你告訴我你對我很失望;在我孤零零在警局裏等待時,你在哪裏?我也想問為什麼!為什麼你是我的男朋友,卻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離開!為什麼你不相信我,為什麼不相信我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

前一刻還一身戾氣蓄勢待發,下一秒,他像被針紮破的氣球,迅速變得幹癟,癱軟在地。

他的嘴唇發白,像剛從手術室推出來失血過多的病人。

“那麼多為什麼,你從來沒有給我答案。”我下意識地挺直背,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帶著哭腔。說完這句,我便不再說話,唯恐自己會崩潰大哭。

我以為時間可以給我力量,讓我成長。但現在我才明白,它沒有給我無堅不摧的盔甲,這半年來我的沉靜與冷漠都是虛假的偽裝。人不可能永遠活在傷痛裏,但傷痛痊愈亦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我還未完全康複,又冒出了一隻手,撕開正結痂的傷疤。

傅亞斯的出現就像一把剪刀,猛然剪斷我那根緊繃的弦。

“騰——”

現在,它終於斷了。

“我相信你。”我聽見他說,“當我離開那間小黑屋聽到你的哭聲後,我就知道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但我沒來得及告訴你,沒來得及和你懺悔,你就走了。”

“夏昕,你走之後,我一直在找你,我找過林朝陽,找過彭西南,他們說你去西藏,我不信。我去過你家裏,不敢讓你父母發現,在你家門口等了很多天,你一直沒有出現。”他頓了頓,拳頭收緊,“後來發生了很多事,你可能也從報紙上看過了。我父親,老頭入獄了。”

“所以,對不起,我沒有再去找你。”

他頓住,沒有再說下去,半邊臉籠罩在路燈的陰影裏。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看見他的影子在顫抖,細小的,微不可見的抖動。

似乎有一隻手在用力地擠壓我的肺部,我感到難受,疼痛。我不敢動作,咬緊壓根,眼前的光影越來越模糊。

傅亞斯一直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是向陽將我從困境中拯救出來,他不知何時走近,探究的眼神來回巡視了許久才古怪的開口:“夏昕,你怎麼了?他是誰?欺負你了嗎?”以往他都是叫我姐,這會卻直呼我名字,目光再次往我臉上掃。

我才知道,我眼睛紅了,或許我已經哭了,隻是眼淚還沒來得及掉下。

“他是誰?”對麵的人搶在我麵前開口,帶著壓抑,還有一絲狼狽。他沒有看我,而是看著將手搭在我肩上的向陽。

我此時才看清向陽,他應該剛遊泳回來,渾身上下隻著一條黑色泳褲,頭發還在滴著水。他看看他,又看看我,突然爆出讓我都瞠目結舌的話:“你說是我誰呀?我是夏昕的男朋友呀我是誰!我還沒問你是誰呢!不過你是誰我也不想知道,沒意思!”說完轉向我,“走吧,夏昕,我們回家。”

對麵人的眼神冷得像冰櫃,我甚至不用抬頭都知道能猜到他此時的臉色肯定比夜色還要黑。

唯恐天下不亂的向陽扯著我往樓上走,走了幾步就小聲地邀功:“那人是誰?他是不是喜歡你?看,我聰明吧,幫你解決了一個蒼蠅……”

我頭疼欲裂,連回答他的力氣都沒有,好在後麵的人沒有再跟來。

走到樓梯拐彎處,我才聽到傅亞斯的聲音,此時聲音聽不出情緒,隻有一絲疲憊。

“夏昕,我什麼都沒有,隻有你。現在,你也不屬於我了嗎?”

周遭像墳墓一般寂靜,我的胸口像被紮進一把刀,正汩汩地往外冒著鮮血。我以為自己披上了堅強的盔甲,就可以刀槍不入。而傅亞斯,僅用兩句話,便將我殺得片甲不留。

“我求你了,別再來找我,行嗎?”

物業隻有在收物業費時才能看到人,樓道燈壞了一個多星期還沒修好。

黑暗中,向陽用手肘輕輕撞了我:“姐,你是不是生我氣?我剛剛是不是做錯了?”

“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說話?”他像一個好心辦了壞事的小孩,帶著濃濃委屈,“我以為他是糾纏你的蒼蠅,所以才冒充你男友。”

“真的沒有,我沒有生你氣,你也沒有做錯。所以,你可以讓我回家了吧?”

上樓後,向陽卻不讓我回家,硬拉我在樓梯坐下,和隻穿泳褲的男生一起坐在樓道的感覺很微妙,無論我怎麼驅趕,他都不願回家換衣服,披了一條大浴巾和我擠在一起。他的眼睛很亮,此時灼灼地盯著我:“可是姐,我感覺你很不開心,要不,我們來玩個遊戲,我們各自告訴對方一個秘密。”

我一時間不知怎麼接話,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向陽已經開口。

“我爸爸是運動員,國家隊,還拿過世錦賽的金牌。很小的時候,我就很崇拜他,立誌要像爸爸一樣,進入國家遊泳隊。可是,我沒有天賦,無論我多努力,都趕不上爸爸的一半。姐,你說我是不是很笨呀!或者說,我根本不適合走這條路。”這是我見過最深沉的向陽,褪去了以為的嬉皮笑臉,他看著樓梯,似乎在沉思。

“不會的,隻要你努力就會成功!”

“可是,爸爸再也看不到了。爸爸,已經過世了。”他的聲音很低,最後,終於陷入漫長的沉默裏。

“再多的努力,再多的榮耀,那個人不在了,這些還不如廢墟上的泥土與塵埃。”他垂下頭,把手擋在眼睛的位置。

我突然很想說些什麼,打破這死一般的寂靜,就像他,在黑暗中宣泄出自己的秘密。

可是這些,到底該要怎麼說出口呢?

說起來,我認識傅亞斯也將近五年了。那時我才十八歲,因為與父親的關係很僵,所以離開家到這個陌生的城市上大學,那時和我一起的還有我的青梅竹馬彭西南。那時我以為離開家便可以逃離從前不堪的噩夢,可後來我才知道,這是我做得最錯誤的決定。

我就是在這個城市認識了開酒吧的傅亞斯,他很神秘,像風,對我有著致命的吸引。他突兀地出現在我的生命力,讓人躲閃不及。起先,我還能保持清醒,努力使自己不沉溺在他的美好裏。可後來,我和室友爭吵,和青梅竹馬決裂,與最好的朋友周舟產生矛盾最無助的時候,是他陪在我身邊。

但對我最致命的一招,並非在此。

在大學裏,我遇到了我爸以前的學生張詩詩,她成了我們的輔導員。我和她的關係說來微妙,我恨她曾經破壞我的家庭,將我母親逼至崩潰邊緣,喝藥自殺。而她估計更恨我,因為在我母親自殺之後,我們見麵談判,我將她從樓梯推下去,意外使她流產。

這些不堪的往事被有心人挖掘,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個時候,我和張詩詩成了學校的名人,一個是人人喊打的小三,另一個更可怕,才十幾歲便心狠手辣,扼殺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那時我的情緒幾近崩潰,是傅亞斯帶著我一步步走出陰影。

周舟曾勸誡過我,傅亞斯那樣的人並不是我能掌控,可我無法左右自己的情緒。大抵是人都有雛鳥情節,我便是在那一刻愛上了傅亞斯,這個看起來神秘危險的男人。

愛情開始的時候,是轟烈瘋狂,收場卻是狼狽難堪。

向陽推推我的肩膀,將我從回憶裏解脫,看著他充滿求知欲的眼神,我知道躲不過去。

“他是我以前的男友,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知道和他在一起沒有好結果,卻還是控製不住自己。那些日子,不能說不快樂,但我卻過得戰戰兢兢,每一天都像走在懸崖邊。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他幾乎什麼都沒有告訴我,像黑衣人一樣神秘。我們這場戀愛,談得精疲力竭,直到分手,我都不能確定,他有沒有愛過我。”

“姐,那現在,你還愛他嗎?”

“我不知道,但我不想再走回頭路,人生隻允許犯一次傻。”

這句話不止是對向陽說,也是在對自己說。說完我拍拍他的肩膀,起身開門回家。

這個夜晚,毫無意外失眠了。

我抱著被子像烙餅一樣不停在床上翻滾,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微微有了倦意。可我眼睛一閉上,便睜不開,一覺睡到九點,連鬧鐘響都毫無知覺。

人倒黴的時候,連喝開水都塞牙。在睡過頭之後,我發現連公車和的士都在與我作對,等了十幾分鐘連個鬼影都沒見到,最後我隻能打電話給李維克,將不用上班的李醫生從被窩裏挖起來,讓他送我去弘暉地產。

李醫生隨叫隨到,抵達弘暉地產離預約時間還有十分鐘。我飛快地拾掇了一下自己,並在眼下塗多一層遮瑕膏,企圖掩蓋住黑眼圈。

“謝謝你李醫生,你真是個大好人!”

我甩上車門,踩著小高跟往裏蹦,眼睛的餘光看見他似乎笑了一下。

這一天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這是我第一次獨自采訪,雖然跟柯姐采訪過好幾次,雖然在幾天前我就做好的功課,但當我獨自踏進弘暉的大門時,還是不由得緊張,眼皮也一直跳個不停。我走進小會議室,對方是一個和善的中年男人,微胖,見到我進門,麵上還帶著笑容。這多多少少減輕了我的不安,采訪時間不長,隻有一個小時,副經理對我提出幾個問題都沒有正麵回答,但也沒有刻意為難,隻是給出幾個官方答案。

雖然磕磕巴巴,但總算沒出醜,圓滿結束這場采訪。但在我離開弘暉地產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人。

當時我邊看時間邊往電梯裏衝,想趕在午休的高峰前回到報社,卻不料直直地撞向電梯裏的人,那人悶哼了一聲,我還沒來得及說抱歉,他卻開口了,聲音我並不陌生:“哦,是你?”

路放站在電梯裏,手按在開門鍵上,精致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如他沒有褶皺的西裝,給人一絲不苟的壓抑。

路放,路氏企業的老總,財經雜誌的常客,就在幾個月前,幾乎本市的所有財經雜誌和八卦雜誌都報道了同一篇新聞:才結婚兩年的優績股路放路總裁,離婚了,未婚少女們可以繼續前仆後繼了。連柯姐都說,如果她再年輕幾歲,都會被他俘虜。

而我知道,這個男人遠比表麵要危險。

一時間,我進退兩難。

電梯裏隻有他和另一個像是助手模樣的男人,他按著開門鍵,見我遲遲不動有些不耐,微微蹙眉:“你到底進不進?”

我下意識地搖頭。

他並沒有為難我,或者說,他不屑於為難我,見我搖頭,他按下關門鍵。

“告訴周舟,我不會放過她。”

聲音帶著冰碴,和他那張同樣冰冷的臉被隔絕在門內。

這句話我沒有轉告周舟,雖然當天晚上她又不請自來,霸占了我的沙發。

我坐在電腦前整理采訪稿,頭發被我抓得像雞窩,她終於慢悠悠地開口:“別抓了,看得我心煩。”

“我更煩,你說我隻是去采訪一下房地產升溫問題,又不是去打聽公司機密。這個副經理卻滴水不漏,回答比官方還要官方,我根本不知從何下手!”

“哦?路氏弘暉?”周舟放下手中的手,腦袋從背後探到電腦前,看了一眼電腦,目光轉向我,一臉嫌棄:“這些東西你隨便找個搜索引擎都可以得到答案,這樣交稿我保證你那個暴躁的主編會把稿子砸在你臉上。”

“可是……”

“其實這些東西,你隻要問我就可以。”周舟丟下炸彈,又氣定神閑地看書。我恍然才想起,坐在我背後的這個人,是房地產大亨的女兒,周氏的太子女,在她父親生病後,公司的事幾乎有一半是她在打理。

最後,我用一鍋冰糖雪梨,成功將周舟收買,搞定采訪。

我印象中的周舟,是沉默寡言,像一潭毫無波動的水,隻有遇到那個人,才會泛起漣漪。而談到工作的周舟,和平時完全是兩個樣子,話語犀利,字字珠璣。從前我總覺得她不適合商場那種爾虞我詐,而現在,周舟仿佛變得一個人,生氣勃勃,魅力煥發。

說句矯情的話,認識周舟並與她成為朋友,是我這輩子最最幸福的一件事。她和我從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出生在小城市的普通家庭,相貌平平,連成績也不好,磕磕絆絆才考上大學。而她是知名企業的千金,從小養尊處優,含著金湯勺長大,初中已經開始閱讀英文書籍,聰明,美麗,理智,這些詞彙在我看來遠不能描繪出她的特點。

李維克不止一次說過我對周舟的崇拜太過盲目,但她的的確確是我的女神。在我們成為朋友之後,每每我遇到困難,都是她出手解決,就像超人一樣無所不能。

若不是遇到路放,或許她的人生會更完美一些。

我用力地搖頭,努力將那個人從腦子裏甩出去,卻被她用書輕輕砸了一下:“你幹嗎,傻了呀?”

我搶過她手中的書,看到那寫滿了字的人體構造圖腦袋就發疼:“周舟,你為什麼會想到考研,而且還是醫學係?在父親的公司工作不好嗎?你很適合這份工。”

她緩慢從書中抬起頭,眼睛卻不知看向哪裏。

“在那幾個月,我走了很多地方,遇到了很多人,他們幫助了我,也教會我許多東西。後來,在火車上看到生病的孩子號啕大哭,在高原上看到因高原反昏迷不醒的人,在旅館裏看到獨行的女孩發燒無助,那一刻,我很想為他們做些什麼,才發現自己的力量很薄弱,什麼也做不了,連為他們緩解痛苦的能力都沒有。這些年我忙著情愛,把所有精力用在與那個人抗衡,回過頭來才發現自己一無所得,很無知。所以,我想把剩下的時間用來做一些有益的事。”

若是別人這樣說,我會覺得浮誇,但站在我麵前的人,是周舟。

她說:“夏昕,既然決定了,就要義無反顧走下去,不要哭,也不要回頭。”

我看著她,用力地點頭,同時,更加用力地在心裏挖了個坑,把路放的話深深埋進去,隻要我有能力阻止,便不能讓他再來禍害她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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