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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她像隻無頭蒼蠅在人民西路兜兜轉轉。

街上熙攘喧鬧,五彩繽紛的燈,震耳欲聾的音樂,交織成紛擾繚亂的夜。酒吧門口都是年輕的男女,要麼是招攬生意,要麼是出來獵豔,大多臉上都是帶著笑,或曖昧或輕浮或是發自內心的快樂,陳初焦急的麵孔夾雜在其中,格格不入。

她並沒有停止撥打唐樂的電話,甚至想過報警,但剛按下三位數又覺得不妥,慌亂地掐斷。

陳初想著,或許她隻是有事出去,過會兒就回來。不接電話,應該是手機沒有帶在身上,過會兒她就會給自己回電話。

就這樣自我安慰著,可心還是提著,七上八下。

她又想,萬一唐樂真的遇到了歹徒,那該怎麼辦,她是要與歹徒搏鬥好,還是打電話報警呢?仔細想想,自己似乎沒有能力幫上忙,隻有添亂的份兒。

上初中那會,有天唐家的車送去檢修,陳初便與唐樂一起坐地鐵回家。地鐵站離學校還有段路程,兩人為了省時間走了荒無人煙的小路,陳初還想著應該不會出事吧。誰知怕什麼來什麼,才走了幾百米便遇到窮途末路的癮君子,也不想她們還是中學生哪裏有錢財,拿著刀子抵在唐樂的脖子上硬要她們拿錢來。陳初嚇蒙了,連唐樂使眼色讓她快走也看不懂,隻知道抽抽搭搭地哭:“你放開她,我把錢都給你……不然我再回去拿。”

那人剛伸出手來接,一分神便被唐樂反手一擊。

唐樂少時學了好幾年跆拳道,吸毒的人腳步虛浮,被她一撞一擊,整個人摔倒,卻還掙紮著要來抓唐樂。

“你先走。”唐樂讓她先走,她卻想著不能丟下唐樂一人,還在猶豫著,被那男人抓住了手臂,眼見著刀子要往她身上紮,還是唐樂反應及時衝過來擋住了。

那一下在唐樂肩膀紮了個大窟窿,疤痕到現在都清晰可見。

也就是那時候,陳初在心底認定,唐樂是她最好的朋友。

永遠的朋友。

眼下陳初轉了一大圈,最後覺得自己這樣漫無目的地找實在愚蠢,便往路邊的長椅上一坐,想著休息一會再去找。才剛喘口氣,便見旁邊的巷子裏有人影閃過,還有忽高忽低的爭執聲,離得遠,聽不清內容,卻覺得那男聲異常熟悉。

巷子裏黑燈瞎火,人跡罕至的,她其實有些怕,但那道聲響似有神秘力量,拉扯著她一步步靠近。但她怎麼也沒想到,在深處的人會是貝思遠,沒有路燈,黯淡的月光反射著地上的水攤,襯得他的麵色有片詭異的藍。

陳初極少見他如此憤怒,他正對著麵前的人吼:“你何必要這樣作踐自己……”

“這又關你什麼事?”

好巧不巧,站在他對立麵的那人也特別熟悉,就是陳初找了一晚上的那家夥。

她的手插在口袋裏,垂著頭,看似有些漫不經心,但陳初卻覺得她是在生氣,因為她的薄唇緊緊地抿著,幾乎成了直線,拳頭也攥成一團。

陳初的心並沒有因為找到唐樂而平靜,反而覺得忐忑、好奇,她倒退了兩步,想蹭回陰影裏,卻聽貝思遠的聲音戛然而止,帶著疑惑喊了她的名字。

唐樂也回頭,同樣詫異地望著她。

“你們怎麼在這裏?”

“你怎麼會在這裏?”

沉默在三人之間詭異地流動了許久,陳初方才出聲,唐樂也默契地跟著開口,聲音像是含著一把沙子般喑啞,如同歇斯底裏之後的無力掙紮。

陳初幹巴巴地解釋:“登山社有個師兄要出國,晚上我們為他餞行,去了‘泡沫’,沒看見你,我問了經理才知道你被一個男人帶走了。我擔心你出事,跑出來找你,畢竟之前出過那樣的事情,我害怕。誰想到……”誰想到你會和貝思遠在一起,還是在吵架。

她的情緒還停留在緊張與慌亂之中沒緩過來,腦袋亂糟糟的,怎麼也理不清眼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隻得看著麵前兩人。

貝思遠深吸了一口氣,正要開口,卻被唐樂打斷:“陳初,將你男友帶走,麻煩讓他以後不要來幹涉我的工作。我喜歡酒吧的工作,錢多又相對輕鬆,麻煩你讓他別這樣多管閑事,影響我工作。這次就算了,我不希望還有下次。”

說完,轉身就走。

陳初望向貝思遠,他冷著臉,卻沒有出聲反駁。

“我討厭酒。”貝思遠說,“我和你說過,我最討厭別人喝酒。”

陳初後知後覺想起早些年發生的一件事。

貝思遠自十四歲拜入何婧門下,上下課都是獨來獨往,無論早晚。何婧苛刻,有時一個音階練不好便要重複幾百次,練到深夜是常有的事。陳洪恩不放心,偶爾會送他回去,陳初當時還處於看他不順眼的階段便追問,為什麼不讓他爸爸來接,話音剛落,便被何婧瞪了一眼。貝思遠身體僵了一下,年紀小卻將情緒隱藏得很好,獨自辭別:“陳老師不用送,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陳初覺得他神神秘秘,偷偷跟著去他家,走到樓梯口卻聽見酒瓶子砸在地上破碎的聲響:“你不是嫌棄老子無能嗎……”

陳初嚇了一跳,驚呼出聲,走在前麵一直沒回頭的貝思遠突然回頭一笑:“為什麼我爸爸不來接我,因為他又喝醉了。”笑容底下潛伏著蒼涼。

時隔好些年,再次提起,陳初覺得有些難過。

貝思遠雖憎恨酒,但無奈要應酬,和同事朋友一起來酒吧,看到唐樂還在這邊工作,又想到陳初時常到這裏來找她,便和她借一步說話。

到底是循循善誘,還是惡聲惡氣,陳初不得而知,隻知道他倆吵了起來,直至她出現。

“你是不是討厭唐樂?”她第二次問貝思遠。

貝思遠沉默地盯著夜空某一點出神,陳初跟著望過去,才發現那是北極星。陳初以為他沒聽見自己的問話,正打算再問一次的時候,貝思遠卻低聲說了一句什麼。

“你說什麼?”

“我沒有討厭她。”他低聲重複,“並沒有。”

“我沒有討厭他。”

陳初問唐樂的時候,她亦是這樣回答:“至於你為什麼覺得我們合不來,或許是氣場不和吧。難不成你希望你死黨和你男友關係好到勾肩搭背?”

陳初想想也是,遂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在感情麵前,信任是沒有底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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