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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咖啡店采用的是輪班製,分兩班,早上九點到下午五點,下午五點到淩晨一點。

唐樂昨日幫同事頂了個晚班,今日上的是早班,陳初填飽肚子後便占據角落的小位置上網,也不打擾她。其間貝思遠發來了信息,她撒了謊,說自己還在上課。她發信息的時候唐樂剛好過來給她續咖啡,隻看了一眼就別開:“你又逃課?”

“去了我也聽不懂,何必要浪費時間。”陳初也不明白,她們好好的戲劇文學專業,為什麼要上高等數學這種考驗智商的課程。

唐樂對她的反應毫不訝異,隨手幫她加了奶和糖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眼看就要下班了,窗外卻又下起雨來。

春雨細膩纏綿,陳初正準備收拾東西買單便聽見有人推門而入,力道很大,撞得掛在門上的玻璃飾品叮咚亂響。

進來的是兩個三大五粗的男人,皆穿黑衣,其中一人袖子擼到肘關節,露出一道長長的猙獰的疤。陳初隻看了一眼,便暗道不好,她正想發信息給唐樂,她已經從更衣室換好了衣服,背著包出來了,看見這兩人,麵色也一變。

果然,刀疤男直接越過服務生,走向唐樂:“我說,你真會躲,哥哥我們找了好幾天也沒有找到你,這個月的利息可該還了吧?”

唐樂並不想將麻煩帶到工作的地方來:“有事我們出去說吧。”

“出去說什麼?喲,你怕你同事知道呀,怕你就趕緊還錢。”見唐樂冷下臉,刀疤男更囂張了,使了使眼色,另一個男人隨手一掃,吧台上整齊擺放的玻璃杯伴隨著幾聲驚呼落了地麵。

好在玻璃沒有濺到人,隻是碎得一地狼藉。

“你們幹什麼?”

“為什麼砸東西,我們報警。”

男人這一番動作已經引起了小騷動,咖啡廳僅有的幾個顧客都站了出來。

兩個男人的配合極其默契,一個堵住了吧台,一個砸東西。唐樂被刀疤男扼住了手腕,同事大多都是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唯一一個男生也站得遠遠的,不敢靠近,唯恐殃及池魚,畢竟隻是打工的,而且事情也並非因自己而起。

陳初看不下去,想去製止,剛走近卻被唐樂拉住:“不要過去。”

“難道看著他們砸嗎?”陳初不解。

陳初被唐樂禁錮住,客人們一哄而散,服務生們大多都躲在廚房門口看著。

隻是兩三分鐘時間,吧台已是狼藉不堪。

有人偷偷報了警,但兩人砸完東西後警告性地對唐樂伸出手指點了點,隨後溜之大吉,看樣子並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配合默契,熟練有加。

待到警察來已經人走茶涼。

工作當然是保不住了。

老板知道唐樂的情況,她平時做事踏實勤快,雖然自己打心眼喜歡這個女孩,卻萬萬不敢再用她,誰知道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幾次,便讓她結了工資不用再來上班。唐樂知道自己添了麻煩,砸碎的東西可是一筆不小的錢,工資怎麼好意思再拿,把信封塞回給老板,對他深深鞠了個躬,背著包和陳初離開了咖啡廳。

但陳初仍在憤憤不平:“如果剛剛他們都站起來阻攔,肯定不會有這麼大損失……一個大男人縮在龜殼裏,算什麼男人……”

唐樂搖搖頭:“算了。”

“這麼多人,沒有一個人來幫你,你剛剛拉著我幹嗎,怕他們做什麼!”陳初仍在絮絮叨叨,“算什麼同事……”

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第一次發生。

起初唐樂也覺得怒不可遏,平時友好親密的人在她遇到麻煩的時候都躲得遠遠的,可現在她明白,躲避是情理,幫忙是情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

處境越是艱難,此時給予的溫暖越是顯得彌足珍貴。

唐樂並沒有打斷陳初的碎碎念,她寧願陳初為同事的冷漠和自私而憤怒、不平,也不願陳初和自己一樣麻木、漠然。

陳初見唐樂沉默平靜,自己倒是替她難受:“這份工作好不容易撐過兩個月,現在又沒了。”

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路燈的光在雨夜顯得晦澀陰暗,兩人沒有打傘,唐樂的頭發被雨霧打濕,一縷一縷貼著頭皮,有種頹廢狼狽的美感。

陳初突然記起從前的唐樂是長發的,喜歡穿白色的公主裙,卻怎麼也想不起,那個時候她是什麼模樣。

陳初認識唐樂的時候,隻有三歲。

她也覺得奇怪,自己怎麼會記得那麼久遠的事情,可那些記憶卻在她腦海裏深刻地存活著。

比如她剛學會走路,何婧就拿了和她差不多高的小提琴給她學,因為年紀小姿勢不正確,導致現在有輕微的歪脖症;比如陳未從第一天學琴開始,每天練習結束後都會拿一塊小抹布,一點點地擦拭自己的小提琴;比如上幼兒園的時候,老師因為她父母的關係會對她特別些,給她的點心總是比別人多一份;比如她因為調皮偷偷去攀爬幼兒園的欄杆摔下來,是唐樂半抱著將她帶到醫務室交給老師。

那個時候,唐樂就已經很高了,雖然穿著公主裙梳著羊角辮,臉上卻沒什麼表情,沉默地看著她哭,不耐煩地用手捂住她的嘴:“別哭了,吵死了。”

陳未哄了十分鐘,老師也束手無策,唐樂皺眉一捂嘴,她竟真的不哭了,開始打嗝——被嚇的。

友誼或許便是從那時候奠定的。

後來上小學,兩人又恰好在同一個班級,陳初便自告奮勇申請和她一起坐。老師原先是不同意的,最後還是她回了家在母親麵前哼哼唧唧了許多天,何婧才給老師打了電話:“我們家陳初成績差一些,和唐樂坐在一起,看看能不能互幫互助提高成績。”唐樂沒有異議,或者說無所謂,老師也就賣了個人情。

可惜即便和年級前五坐在一起陳初也沒有考上市實驗中學,又是何婧花了一大筆錢才把她弄到唐樂的學校。

那時唐樂家還未落敗,父親唐見寧是博陵知名企業家,超市起家,房地產發跡,唐樂每日都有司機接送。陳初家庭條件在同學裏算是不錯,可比起唐樂,還是差了一截,至少沒有專車接送,是父親上下班時捎帶上她。那時陳洪恩還不是陳校長,隻是陳教授,還要給學生上課,路途又遠,有時下班路燈都亮了,大多時候陳初是一個人在教室等他下班。再後來,唐樂便將她捎上,讓司機繞大半個城市將陳初送回家後再回家。

許是家裏太壓抑,陳初和唐樂在一起時話會特別多,而唐樂大多時候都是聽著,任她一個人講個不停。再後來,上高一吧,有一天唐樂突然對她說:“明天可能沒有車接送我們上下課了。”

“那沒事,我們一起坐地鐵回去好了。”

那個時候陳初並不知道唐氏已破產,唐見寧也丟下妻子與兩個孩子一走了之,給他們留下大堆法院傳票和滿身的債務。直到有一天何婧神秘兮兮將她拉到房間問她還有沒有和唐樂來往她才知道,原來唐樂家已經破產,他們從原來的私人別墅搬到了安置小區。唐樂媽媽,那個總是對她笑盈盈的唐樂媽媽去了五星級酒店當清潔工。

而唐樂,依舊是每天幹幹淨淨去上學,唯一的變化是,她把頭發剪短了。

一米七五的個子,瘦削的身材,加上一頭短發,她看起來就像一個帥氣的大男生。

事實上,她也像男生一樣承擔了家庭的責任。

高三那年,在所有人都在埋頭苦讀拚命衝刺大學的時候,唐樂輟學了,以全年級第五,保送博陵大學的成績。

那年,唐樂還不到十八歲。

而她一定想不到,三年之後,她的弟弟唐信也在臨近高考的時候,突然宣布不再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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