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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的局死者的局
龍心垚

第八章:懸案

井慎來到於鵬飛身邊,昏暗中看他伸手指著書桌上的相框。井慎拿狼眼手電一照,一張女人的照片便從黑暗中脫穎而出。照片上的女人笑靨如花,高鼻梁、薄嘴唇,正是躺在地上已經氣絕的白衣女人。

照片看上去沒有任何不正常,但井慎端詳了幾秒才知道於鵬飛“咦”了一聲的原因。原來,照片上女人由手臂向上少了一截,邊沿也微微翹起——這顯然不是照片的全貌,女人旁邊應該還有些東西,隻是被人裁掉了。這張殘缺的照片被困在相框內,粗看下根本就是一張完整的照片。

“你小子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了?變得這麼火眼金睛。”井慎用自己的方式稱讚道。於鵬飛搔搔腦袋憨笑道:“嘿嘿,碰巧撞上了而已。”

“撞上了?那再撞一次,你來猜猜這張照片少了點什麼?”井慎對於鵬飛這種略帶虛偽的謙虛方式十分厭煩,聽他這麼說話,心中不由一股無名火,於是故意給他設了一個路障。

於鵬飛“嗬嗬”了一聲,接著道:“這女的少掉的一截胳膊是彎曲著的,像是挽著什麼人。看她笑得這麼開心,很可能是她喜歡的人或者是親人,比如她男人或者孩子。”井慎聽完於鵬飛的分析點了點頭以示讚同。

“我剛剛也發現了些東西,你過來看。”井慎轉身朝白衣女人走去,於鵬飛緊隨其後。

“你看她右手的無名指。”井慎拿手電照在白衣女人的手上,於鵬飛旋即發現了她無名指上有一個白色的印痕。

“這是戒指的印痕,她結婚了?”於鵬飛半肯定地問道。其實事實已經明擺著,他隻是出於禮貌地征求井慎的意見而已。

“這不明擺著嘛!所以說,你剛剛對照片的分析是對的。我剛剛看了她的牙齒,年紀應該在26歲上下,這個年紀的女人即使有孩子,也應該很小,不可能挽著,隻能抱著。所以照片裏她挽著的那個人很有可能是她的丈夫。”井慎揪著胡子道。

“那她的男人就很有嫌疑了。”於鵬飛一邊探看井慎的反應一邊小心地說。

“咱先默默把這條線索記著,找到可靠的證據再說。”井慎道。

“井隊,你說用不用通知張局?咱倆在這兒畢竟不大合規定。”於鵬飛小心地說出早已堵在心中的擔心。

“通知張局就意味著要走程序了,到時候束手束腳的,哪有現在自由?隻要不破壞現場,咱們的調查就在規定之內,你放一百個心好了。”井慎的話句句有理,於鵬飛隻得點了下頭。此後,兩人又陷入一陣沉默之中,各忙各事。過了一會兒,於鵬飛突然問道:“井隊,你說你在半個小時之前發現那個神秘人從公寓裏出來,這時間和女人的死亡時間對的上嗎?”

“你也發現不對勁了?”井慎似笑非笑地看著於鵬飛。

“嗯,這女人全身已經冰涼僵硬,血液凝結變黑,不像是才死亡半小時的樣子,像是已經死了6到8小時了。”

“你說的不錯。”

“那麼,你說的那個神秘人不是凶手咯?”

“你呀,你呀,你這非黑即白的思維什麼時候能拐個彎?連我們家井月都知道曲線救國呢!”井慎笑道。

“我怎麼不轉彎了?”於鵬飛疑惑問道。

“哦,時間對不上就能把嫌疑人給逐個兒排除了,那世界上那些殺人犯都得無罪釋放嘍!你跟我來,我這半吊子老師今天好好給你上個半吊子課。”井慎說著又拉起於鵬飛的手來到大門口。

“你看!”井慎拿出紫外線燈照在地上道:“仔細看看地上的腳印,有什麼發現告訴我。”於鵬飛接過井慎的紫外線燈一路跟著地上的腳印像家狗覓著食物的香氣一般把整個屋子轉了個通透。一會兒過後,於鵬飛回來複命:“我看過了,腳印隻有兩個人的,一個是女人的小腳印,沒有穿鞋,隻留下淺淺的印記。另一個是男人的鞋印,穿著運動鞋,能看出商標來,好像是特步。”

“不錯,觀察地還算仔細。除了這兩個人的腳印,你有沒有發現第三個人的腳印?”井慎問道。

“沒有了,我們倆都套著鞋套,留不下腳印。”

“別那麼快下定論,再仔細檢查一下。”

於是,於鵬飛又趴在地上仔細研究了一陣鞋印。良久,他站起身搖了搖頭。

井慎好像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招呼於鵬飛過來,自己則雙膝一彎全身趴在了地上。於鵬飛無奈,隻得與其一道趴在地上,兩人身體與地麵親密交流,活像兩隻熱瘋了緊貼地麵納涼的狗。

井慎將紫外線燈照在一個腳印上道:“你看這腳印,腳後跟是實的,上麵的紋路清晰可見,但是你再看腳掌的部分,虛虛實實,印子有深有淺。”井慎說完突然起身,走了幾步又趴了下來。於鵬飛跟著他起來趴下地折騰。

“你再看這個腳印。”紫外線燈此時照在一個粗看之下與剛剛那個完全相同的腳印。

“腳跟處是實的,腳掌處也是實的。雖然鞋印的紋路是一樣的,但明顯和剛剛咱們看過的腳印大不一樣。”

“難道……”於鵬飛訝異地看著井慎,井慎對他點了點頭。

“如果先後有兩個人進入過這間公寓,那麼又是誰下的手?”於鵬飛皺眉思索道。

“我問你,你覺得白衣女人是怎麼死的?”井慎回答他的問題,倒反問道。

“是有人用5分繩勒殺的。”

“好,敢不敢打個賭,我說她是自殺。”井慎狡黠道。

“賭什麼?”於鵬飛露出一排白牙嘻嘻笑著,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

“我輸了,請你吃一個月羊腸麵。你輸了……我就去你家住一個月,讓你好好孝敬我!”

“就這麼定了!”於鵬飛伸出如熊爪子一般大的手掌停在半空,井慎一巴掌下去擲掌有聲:“就這麼定了!”

之後,兩人分頭去尋找證據,井慎揪著胡子停留在女屍旁邊,於鵬飛則上躥下跳,在不破壞現場的條件下,對現場造成了最大的破壞。井慎在女屍邊立得久了,仿佛變成了一座守護白衣女屍的雕像,這幅畫麵倒把一個死了人的現場烘托地莊嚴肅穆。而另一邊,於鵬飛卻從廚房的水槽裏揪出一根5分鋼絲繩來。

“井隊,快看!”於鵬飛飛跑過來,仿佛找到的不是一件作案工具,而是找到了一件價值連城的古董。井慎看到鋼絲繩,眉眼一低:“我輸了。”於鵬飛眉飛色舞,為第一次完勝師傅而在表情上先狂歡一把。

“井隊,一個月羊腸麵哦!”於鵬飛嬉皮笑臉道。

“願賭服輸,少不了你的。但是,你知道你為什麼贏嗎?”井慎神秘地看著於鵬飛,於鵬飛的笑臉立即掉了下來,馬上換上一副狐疑的表情搖了搖頭。

“你來看!”井慎指著女屍的脖子道:“每一個人的左右手的力的強度是不一樣的,通常是左手力氣小,右手力氣大,所以如果這個女人是被人勒死的,脖子左邊的勒痕必定淺於右邊的勒痕。但是你看她脖子上的勒痕,脖子兩邊的紅腫程度完全相同,表示兩邊受力均勻,根本不可能是人力造成的。”

“井隊,不就一個月羊腸麵嘛!”於鵬飛認為井慎死要麵子,強而狡辯,遂不滿地撇嘴。

“廢話,隻要讓我輸得心服口服,別說一個月羊腸麵,讓我給你買一輩子羊腸麵都成。”井慎嗔怒道。

這下於鵬飛不敢說話了,井慎看了一眼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樣的於鵬飛,暗暗偷笑。旋即說:“行啦,別不服氣,咱們證據說話。來,搭把手!”井慎從“二次元口袋”裏掏出一根繩子繞過自己的脖子說:“使勁勒!”於鵬飛起初以為井慎在開玩笑,又想這玩笑開得沒頭沒腦,再一看井慎的表情實在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便訝異道:“井隊,這可是要命的事,我做不來。”井慎怒道:“軟蛋!勒死了也不讓你償命,我受不了自然會叫。你盡管招呼!”

於鵬飛怯生生地抓起繩子的兩端:“井隊,那我可得罪了!”井慎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於鵬飛本來就手勁大,僅用了半分力,井慎就漲紅了臉。見井慎無甚反應,於鵬飛大著膽子又加了一分力。井慎被勒得眼冒金星,雙眼像要脫眶而出,舌頭不自覺的往外吐,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堅持了一下,覺得差不多了,便想叫於鵬飛停手,豈料聲音到喉頭卻被鋼絲繩阻住去路,根本發不出來。井慎心中一震,暗道糟糕!

於鵬飛見井慎還是沒反應,便又加了一成力,卻感到井慎的身子軟軟地向下攤,於鵬飛嚇了一大跳,趕緊收手。他的手剛一拿開,井慎便腦袋一仰,倒在他肩上。於鵬飛嚇得魂飛天外,失聲“井隊,井隊”地叫著,可井慎白眼直翻,沒有醒來的意思。於鵬飛把井慎放在地上實施急救措施,手攥錘在井慎心口猛烈擊打,又口對口為井慎做人工呼吸,做到一半,隻聽井慎鼻子裏哼了一聲,眼睛漸漸睜開。於鵬飛滿眼淚花轉:“井隊,井隊,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我把你勒死了!”井慎強撐著笑了一聲說:“我的好徒弟給我做人工呼吸呢,我怎麼舍得死?”

井慎強直起身子,指著自己的脖子道:“你小子的手真TM狠,遲一點你師父就交代在這兒了!”於鵬飛喘著牛氣,連聲道歉。“好啦,趕緊看看你的勞動成果,是不是像我說的一樣?”於鵬飛低頭仔細地看了一遍井慎脖子上的勒痕便不說話了。井慎突然哀歎一口說:“雖然知道原理,但卻找不到證據,所以我說你贏了。”

“井隊,你總是說咱們辦案子要講證據,現在證據都在眼前,你怎麼又不相信了?”

“我隻是心中有疑惑而已,就像喉嚨裏卡了根魚刺,你總想把它取出來。”

“井隊,你說……腳印可不可以偽造?”於鵬飛突如其來的問了一句,這問句讓井慎猝不及防,卻不知道怎麼回答,隻皺眉沉思起來。

“不可能,一個人的腳印可以反應出他的身高體重,這怎麼造假。”

“我隻是問問,沒有……”於鵬飛剛要說下去,卻見井慎想到了什麼似的一擺手,於是立即停止了說話。

“不!可以!可以偽造!但前提是,如果A比B輕,就可以通過負重偽造自己的體重,再穿上和B一模一樣的鞋子,調整步伐的間距,就完全能做到。”

“那麼,會不會是這麼個情況……”於鵬飛聽了井慎的理論接著說:“死者先布置好一切,再用一種巧妙的方式自殺,最後嫁禍到另一個身上?”

“怎麼,你又轉到自殺派了?”井慎揶揄道。於鵬飛趕緊解釋:“我是看了你做的實驗之後合理推斷出來的。”

“如果是這樣,那短信的問題就對上號了。鵬飛啊,你他媽真是個天才!”井慎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翻看短信。

“誰的短信?”於鵬飛便湊過來問。井慎順勢將手機遞給他。於鵬飛隻看了發信時間便叫道:“這條短信……不可能是死者發的!”

“對,屍體已經死亡6小時了,可是短信卻是一小時前發的。”

“所以,是你說的那個神秘人一小時前走進屋子,發現床下有個死屍,於是給你發短信引你過來。你來了之後,他怕事情牽連到自己就逃走了。”

“你的說法看似合理,但是卻有一個漏洞。我從家裏來到這裏需要半小時的時間。如果給我發短信的人是因為害怕牽連逃走的話,他為什麼不一看到屍體就逃走,而是停留了整整半個小時?”

“這……”

“他在找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他。按照你的推理,隻能是這麼個解釋。否則他早腳底抹油了。”

“也對。”

“行了,現在咱們隻是在做合理性推論,和瞎猜隻有一步之遙。真正起重要作用的,還得是咱們找到的證據。”

“井隊,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

“你說的神秘人……是怎麼知道你的號碼的?”

“網上隨便一查就有了。這還不是張局搞的好事?說要改進工作作風,踐行群眾路線,心一熱,腦一抽,就把幾個部門負責人的手機號碼全部公布在網上了。”

於鵬飛“哦”了一聲,嘴一咧笑了。井慎瞪了他一眼:“幸災樂禍啊!”於鵬飛貧嘴道:“能者多憂嘛!”

“少跟我貧啊!說正經事。你在這房子裏轉了半天有沒有發現死者手上的戒指?”井慎問道。

於鵬飛搖了搖頭:“沒有,戒指很重要嗎?”井慎罵道:“廢話,不重要為什麼平白無故的沒有了?”於鵬飛一拍腦袋:“哦,是神秘人拿走了!”井慎又反問:“你知道他為什麼拿走戒指?”於鵬飛眼珠一轉道:“我知道了!因為上麵有他的名字!他就是白衣女的老公!”井慎笑道:“聰明!”於鵬飛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謝謝師父誇獎!”井慎收起笑道:“咱們接下來要先查明白衣女人和他男人的身份,弄清楚他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於鵬飛嚴肅地點了點頭,仿佛身負的是拯救世界的使命。

兩人剛剛準備抬腳離開公寓,卻聽到大門“咣咣咣”地響了起來。兩人麵麵相覷,兩個大腦高速篩選著此時此刻有可能到來的人。幾乎同時,兩人都想到了拿起身邊一件可以作為防身武器的物品,一起來到了門口,細聽門外的動靜。誰料門外敲門聲猝止,換之一個蒼老的聲音叫道:“井慎,把門打開。我知道你在裏麵!”

井慎一聽便疑竇叢生,這聲音氣如洪鐘,除了張景洪,憑誰的聲音也不會有這等氣魄。可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麗都小區?井慎想了下馬上把頭轉向於鵬飛,惡狠狠地看著他。於鵬飛滿臉委屈地搖了搖頭。

“井慎,再不開門我就撞了!”從語調來看,張景洪仿佛非常生氣。井慎沒有第二條路好走,隻得慢慢打開了門。

門剛發出“吱呀”一聲脆響,張景洪便衝了進來,他伸手摸到頂燈開關“啪”的一聲打開,屋裏頓時如白晝般明亮,刺得井慎與於鵬飛睜不開眼。

張景洪目光如炬,緊盯著井慎怒道:“公安局養不住你了是不是?現在都敢接私活兒了?”

“張局,我覺得我和小於已經具備了獨立辦案的能力。”井慎一副義正言辭狀,張景洪聽了這話,本來就圓的眼睛氣成了顆胡桃。

“你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我辦了30幾年的案子還要請示領導,按程序辦事。你才有幾年的經驗?”

於鵬飛上前一步道:“張局,這件事不能全怪井隊,我也有責任。”

井慎一把將於鵬飛拉回原位:“對錯張局心裏有譜,用得著你插嘴?”

於鵬飛頓覺顏麵盡失,黑著臉站到一邊,不再言語。

“你馬上給我回去,這件案子你不用參與了。”張景洪豹頭環眼,不怒自威。說完這話,他身後竄出幾個局裏的同事來,開始各司其職勘察現場。

“為什麼?”井慎兩手攥拳,已壓不住怒火。

“因為我是局長,你不是!”張景洪的話語和目光像兩束冷光,凍得井慎直打哆嗦。井慎心內納罕麵前這個麵若寒冰的陌生人是誰?前一天那個如慈父般溫暖的張景洪去哪兒了?

“哼,好一個心濁眼瞎的局長!”井慎說完這句,便拂袖而出。

“你牛逼,我抹了你的職位看你再牛逼!從明天開始於鵬飛接替隊長。我讓你再牛!”張景洪追出去滿臉漲紅地罵道。

後麵一幹警員上來勸住張景洪,井慎扭頭回了一句“老子不在乎!”便故作瀟灑地轉身徑直向前走了,誰都沒有見到他眼中充盈的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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