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這天,鬆蘿的手機一共收到了兩條足以讓她尖叫三十秒的短信。
第一條短信來自鯨魚島,內容如下:程鬆蘿小姐,您好,這裏是鯨魚島文化發展有限公司,想與您合作最新一期主題期刊《極光》的插畫內容,詳細情況已發送至您的電子信箱,期待與您的合作。
鬆蘿揉了揉眼睛,把短信反反複複看了幾遍,確認每個字每個詞都不是幻影,才尖叫著在床上翻了一個後空翻。
緊接著,手機在床頭再次響起,她劃開屏幕,第二條短信來自一個陌生的外地號碼,內容隻有短短的七個字:明天到,下午一點。
是班枝,她知道是班枝,一定、確定以及肯定。
鬆蘿把手機貼在胸口又在床上滾了三圈兒,才衝出去告訴展燁,班枝要回來了。
“什麼時候到?”展燁微笑了一下,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裏的期待並不比鬆蘿的少一分,嘴上卻仍是嘲笑她,“看把你高興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多年沒見的男人要回家。”
“明天下午。”鬆蘿隻顧著開心,激動得在原地直跺腳,“快一年沒見她,都快想死了。”
這一年班枝一直在國外跟劇組,一年到頭也聯係不上一兩次,上次見她還是在孟初省的電腦屏幕裏,她背對著,仍是掩不住的英姿颯爽。
展燁切一塊冰鎮起司蛋糕推給她,“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接機。”
鬆蘿點點頭,把蛋糕推回去,“我要出去一下,你吃了吧。”
“去哪兒啊?”
“去感謝一個人。”她笑著擺擺手,風一樣跑出去。
夏難在院子裏澆完了花,拎著花灑走進來,就看到展燁麵朝門口的方向長久地發著呆,喊了他幾次他都隻像是沒聽見,“展老師……展老師,你怎麼了?”
他回過神,看到是她,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沒什麼,忙你的吧。”
夏難發現展燁鮮少愛笑,他總是板著一張臉,冷冷的、遠遠的,像夏夜幽暗遙遠的天空。
鬆蘿在毒辣的陽光底下一路走到栗園寵物醫院,額上早已是一層細密的汗珠。隔著巨大而潔淨的落地玻璃窗,沈江山正為一株旺盛的綠色植物修剪多餘的枝杈,一張幹淨溫暖的臉,在午後的豔陽下袒露著溫和寧定的氣息。
她忽然來了興致,惡作劇地將雙手猛拍一下明亮的窗,沈江山驚訝地扭過頭來,看到是她,慢慢綻放出愉悅的笑容,快步走過來為她打開大門。
門上的鈴鐺在一開一合之間一如既往地發出叮當叮當的聲音。
“這麼熱的天兒,怎麼也不撐把傘?”
“哪就那麼嬌氣,我爸說過晏城的陽光最補鈣,多曬曬也無妨。”
鬆蘿說著坐在沙發上,接過他遞過來的溫水大口地喝下去。
沈江山被她逗笑,體貼地調低了空調的溫度,揚著一張興致勃勃的笑臉,“你今天格外高興,看來是有什麼好事要讓我沾沾喜。”
鬆蘿把鯨魚島發來的短信翻出來遞給他,臉龐居然有些泛紅,“我知道都是你的功勞,特地來謝謝你。”
他看完短信把手機遞還回去,眼睛裏藏不住的欣喜,“是你自己的功勞,我不過是順水人情,不過現在你該信了,你畫得多好。”
“謝謝你,江山。”鬆蘿真誠地凝視著他的眼睛,“真的。”
“你這樣客氣,我可是要居功自傲了。”
明晃晃的光芒均勻地籠罩著鬆蘿那張誠懇的臉,沈江山竟一時間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隻好匆忙地錯開目光打趣道:“不過,我倒是第一次遇到空著手來表達謝意的。”
被他這樣一說,鬆蘿的臉更是一路紅到了脖子根,“哎呀,我急著跑出來,就什麼都給忘了!”
他大笑,笑得開朗溫和,充滿體諒。
他這一笑,竟讓鬆蘿覺得他大笑時原來這樣好看,眉黑睫長,唇紅齒白,目光似父親似兄長般溫柔愛護。
如果展燁是夏夜高遠清冷的夜空,那麼沈江山就像溫和日光下葳蕤旺盛的大樹,筆直地紮根在一處,好像永遠也不會離開。
鬆蘿臉上也不由得綻放笑靨,“周末請你吃火鍋,帶上佑佑一起。天氣預報說周末有雨,下雨天吃火鍋一定會特別好吃。”
沈江山眨眨眼,“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