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愛的本能讓我生出平生不曾有過的爆發力。
我將鐵鏈掙斷,手腕早已血肉模糊,深可見骨。
“小暉,媽媽在外麵,快理理媽媽!”
我瘋狂地將門拍得震天響,可是裏麵安靜異常。
陸淵慢條斯理地扣著襯衫紐扣,不屑冷嗤:
“小雜種不想被懲罰,耍的把戲。”
“一個野種,至於這麼緊張?”
我抓住陸淵的衣領,明明他比我高出很多,卻被硬生生拽得低下頭來:
“陸暉,你他媽還有沒有人性!”
“小暉就是你的孩子,要是不信,你可以去驗!”
“但是,要是他今天出了什麼事,我絕對會讓你後悔!”
這些話全然是為了激陸淵開門。
我內心已決意帶小暉離開。
陸淵像是被我憤怒的眼神震住,將鑰匙丟到地上。
我將鑰匙撿起,顫抖著雙手,試了幾次才插進鎖孔。
漆黑的房間裏十分悶熱。
小暉額前的劉海被汗水浸濕,額頭傷口已幹涸,血凝結在臉上,混著灰塵,嘴唇卻詭異地發紫。
他艱難地大口喘息著,肺部發出如破舊風箱的聲音。
我尖叫著向小暉撲去,惡狠狠地回頭對陸淵道:
“快打120啊!”
陸淵梗著脖子,不滿我這發號施令的態度:
“這個小野種就是被你嬌慣得太厲害。”
餘月這時也推著輪椅過來,牽住陸淵的手:
“哪有男孩子怕黑的。”
許是我的眼神太過瘋狂,餘月又訥訥找補:
“再關一會,說不定就能治好。”
我冷笑著開口:
“餘月,小暉的哮喘一直被控製得很好。”
“想出這麼個陰招,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小暉有哮喘病史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但餘月恰好是其中之一。
小黑屋裏厚重的粉塵,以及因害怕的無措哭喊,每一樣都足以要小暉的命。
我早該想到,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少不了餘月的暗中推波助瀾。
為的是讓我身敗名裂,最好能逼死我,這樣她做的那些爛事便會徹底被掩埋。
但我偏不能讓她如願。
我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王管家。
他默默低下頭,手卻背到身後,在屏幕上按了三次。
救護車急促的鳴笛聲很快傳來。
來的醫護人員被我和小暉的模樣嚇了一大跳。
兩人俱是滿臉滿身的血,我的十根手指的指甲翻著,腕上是可怖的傷口。
眼見著小暉被抱上擔架,我跟在醫護人員身後上了車。
並推開了陸淵想要伸來的手。
救護車的門被合上,阻隔了陸淵晦暗不明的眼神。
隨著搶救中的燈光熄滅,小暉被推了出來。
他虛弱地伸出小手,輕輕握住我的手指。
臉上還戴著氧氣麵罩,卻努力對我做出口型:
“媽媽,別怕。”
我別過臉去,不願讓他看到我落下的眼淚。
小暉觀察了幾天,情況穩定,轉入普通病房。
我斜靠在床邊,將小暉抱進懷裏,給他講故事。
窗前的陽光忽被遮擋,陸淵的聲音響起,語氣有些生硬:
“這不是沒事嗎?”
“你知不知道,那天月月被嚇得不輕。”
我的心中生不出任何波瀾,隻是自顧自地翻到下一頁。
手中的書被陸淵掀翻,他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同他對視。
小暉渾身顫抖,但依舊使勁踢打著陸淵:
“你這個壞蛋,從我媽媽身邊滾遠點!”
陸淵的拳頭緊了又鬆,還是強忍著沒有被小暉推開。
我拍了拍小暉,示意他躲到我身後。
“陸總,既然如此,那請你好好回去陪你那脆弱的小情人。”
“別來騷擾我們母子的清靜。”
陸淵被我的話噎住,冷哼道:
“要不是月月善良,念著你還是她姐姐。”
“我才沒有那個閑工夫來看你和這個小野種。”
我假裝沒看到他悄悄藏起的小暉的頭發,嘲諷開口:
“那好走不送。”
陸淵應該是開始相信小暉是他的孩子,可是那又怎樣。
我輕輕撫摸著小暉柔軟的頭發,將他緊緊抱住:
“媽媽帶你離開這個地方,好不好?”
小暉向來懂事,在陸家的這幾年,小小的年紀便懂識人臉色。
他捏著臉頰兩側,努力拌著鬼臉,想逗我開心。
“好,媽媽去哪,我就去哪。”
什麼家人、愛人,我隻要我的小暉健康長大,其他什麼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