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茉避了避,但是沒避開。
隻得就著沈宴的手喝水。
這個姿勢並不方便,沈宴也沒有伺候人的習慣。
沈宴伸手擦拭她的嘴角,突然說:“茉茉,你情緒激動導致呼吸堿中毒,所以暈倒了,不過現在沒事了。”
她好幾天沒睡好,又加上情緒起伏過大,這也難怪。
正出神。
就聽沈宴問:“茉茉,你就這麼愛我嗎?”
蘇茉一怔,不由得苦笑,這是在羞辱她嗎?
他明明知道。
下一刻,沈宴的話頃刻把她打落地獄。
“如果當年我媽沒有資助你,你還會對我那麼好嗎?”
“你和我媽媽又達成了什麼協議?”
“你照顧我7年,能拿到多少錢?七千萬?”
蘇茉嘴唇發抖。
他是這麼想她的?
他一直以來都是這麼想她的?
她早在學生時期就已經喜歡上了沈宴,那時的沈宴高高在上,目下無塵,唯一能被他看在眼裏的,隻有林棠。
國旗下,他們並肩而立。
而蘇茉卻因為不合腳的鞋子和破舊的衣服被霸淩。
是沈宴救了她。
少年向絕境裏的她伸出手。
身後的茉莉花開得茂盛。
這一幕她記了很多年。
但她比誰都清楚他們之間的差距。
她不敢去摘那一輪明月。
直到沈宴的畫被他的恩師打成抄襲,沈夫人找到了她。
她不全是為了報恩,也是為了成全自己年少時期的喜歡。
她艱澀地說:“你一直以來都是這麼看我的?”
沈宴歎了口氣:“茉茉,這世上都是價值交換,我落魄時,無人伸手,我站到山頂時,人人為我歡呼。”
“你如果沒有企圖,怎麼會陪在一無所有的我身邊呢?”
這時候說出少年的愛慕,反倒像是在蒼白地掩飾。
他要不信,說什麼都沒用。
蘇茉蒼白著臉問他:“那你的意思是分手?”
沈宴執起她的手,眸子裏漾開了星星點點的笑意。
一個吻輕輕的落在她手背。
就像轉瞬化掉的雪花。
“不,茉茉,我會娶你,但我們之間誰的感情都不純粹。”
“你不能太貪心,因為你也是在利用我。”
他用著這麼溫柔的神態,說得這麼殘忍的話,來淩遲她的心。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他。
她還是忍不住問:“那林棠呢?”
沈宴怔了怔,他笑了笑,眼底黑得沒有一絲光:“她不一樣。”
瞧,她又在自取其辱。
林棠的確不一樣。
沈宴振作起來的契機,也是某一日在熱搜上,看到了林棠坐在維也納大廳彈奏鋼琴的視頻。
短短十幾秒的視頻,他看了一夜。
臉上的神情不知道是愛還是恨。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那麼鮮活的沈宴。
沈宴的情緒從來隻為一個人牽動。
為她喜,為她怒,為她憂,為她怨。
至於蘇茉,她隻不過是男女主感情線推動的一個配角罷了。
沈夫人說,沈宴對林棠隻是執念。
但若無愛恨,哪來的執念?
蘇茉指甲死死掐進手心:“好,我會明白自己的定位。”
沈宴接了個電話。
是林棠打來的。
也許該慶幸,沈宴沒有當著她的麵接。
蘇茉覺得自己很可笑。
隔著玻璃,她用目光描摹著沈宴的眉眼。
對麵說了什麼,沈宴笑著挑了挑眉,但卻紅了耳根。
他掩飾性的咳了咳,正要說什麼,卻對上了蘇茉的眼。
他們隔著玻璃相望,心卻像隔了滄海。
蘇茉狼狽地收回了視線。
她看著掌心被掐出來的血痕,慢慢地合上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