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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院去京市的路上,我想起了很多。
想八歲時陸晁安搶過我的玩偶。
十歲時遞到我手裏吃不完的巧克力糖。
十二歲,我們約好一起參加夏令營。
我跟著陸晁安一起去探險,在山穀裏遇上野狼。
陸晁安腿都在抖的時候,是我擋在他麵前。
他後來用自製的彈弓把狼趕走,我卻昏迷不醒,進了icu。
醒的時候,我媽在我床邊哭的快抽抽過去。
陸晁安喪著個臉,趴在我床邊憤憤。
「江問月,你再睡下去。」
「我爸就得先送我去見閻王了。」
再後來,我們都十八歲。
高中畢業的那個夏天,我們感情還很好。
陸晁安送我了一架天文望遠鏡。
指著很遙遠的星雲說。
「宇宙恒久,我們分開的時間,放在整個宇宙的曆法裏。」
「也隻是一個飄渺的瞬間。」
直到一次很偶然,我聽到他和他朋友的對話。
「嘖,大把青春浪費在醫院裏。」
「你就想被這種病秧子耽擱下去啊?」
「就算家裏定下來了要結婚,就不能多玩玩嗎?」
那之後,陸晁安身上偶爾會出現酒味。
我央著他帶我出去玩,他偏頭,話語有隱瞞。
「那種地方不適合你。」
「那就適合你嗎?」
我還當他是小時候那個為了保護我不顧一切的少年。
但陸晁安不知何時,已經迷失在欲望縱生的叢林裏。
後來,陸晁安也問過我。
「江問月,你就沒覺得你有錯嗎?」
我那時眼角蓄著淚,卻死死咬著牙。
「陸晁安,我錯哪了?」
「是我要生的病,還是我逼了家裏人讓你一定要和我結婚。」
「你真特麼混蛋!」
天文望遠鏡已經閑置很久了。
在陸晁安的世界裏,我是他拚盡全力要掙脫的牢籠。
隻是他忘記了,我再病弱。
也可以鬆手的。
分開的那個很飄渺的瞬間,也可以是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