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畢時,耳中殺伐聲起,睜眼再看時,上百個蒙麵之人,穿著斷口對襟短衣,充滿異域風情的衣服,隱沒在草原上倒顯得越發迷離,那些人拔出一把把的彎刀,帶著濃濃的血腥和殺氣。
原來這就是他說的射圃之禍……
我凝神看著他,他的麵孔依舊淡然。
他踏著桌麵起身,躲避著一刀刀足以要了他性命的彎刀,水逸簫一揮手,隱沒在暗處的人傾巢而出,原來他早有後手。這些人皆穿著水朝軍服,但從身手上看,絕非一般士兵所及,雖然他們可以隱藏劍鋒,但我能看得出來,絕對是司神宮無疑。
這些人皆聽命於他,難道——他真的是——
來不及細想,回身望去,哪裏還有湛王璘王他們的影子,那抹青色逐漸隱秘入夜色之中,不行,無論他是不是我心中惦念的人,我都不能讓他出事。
飛身下祭台,擺動著火紅的長袖打開身前的蒙麵男子,焦急的看著向他前去。水逸簫轉身,抽出藏在腰身的長劍,回身的一刻,一排環繞在他身邊的死士已盡數倒地。
我暫時鬆了一口氣,提著真氣飛身趕至水逸簫身邊,喊道:“桓王,你——你怎樣了?”水逸簫殺了兩人來之我身邊,“你趕緊走!這裏我能應付!”白皙的臉頰上染滿了鮮血,桃花眼裏泛出駭人的殺氣。
我抽出死士腰間的佩刀,“不管你是不是我惦念的那個人,我都不能走,我的任務就是保護你。”踢開水逸簫身後的死士。人潮湧動著,白衣女子來至水逸簫身邊,道:“追風已經聯絡樓蘭,不易戀戰。”
水逸簫笑道:“這一戰,足夠扳倒璘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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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帶著黃金麵具,身披甲胄的男子向我迎來,抽出隨身帶著的彎刀向我逼近,抓住了我的袖袂,我暗叫不好用刀直接劃斷,他的彎刀在我腰間不斷的遊移刺探,他一刀刀削下的卻是我身上的寶石鈴鐺,隨後遊探到我的耳邊,“竟然是你!”
我猶疑的看著他,男子握著鈴鐺,“這禮我收了。”
這人,我似乎在哪見過?
男子直接略過我,向水逸簫刺去,如此之快的速度,待水逸簫反應過來,隻怕是——
我踏著死士飛身而起,直接迎上他的刀鋒。血,從我胸口滾滾而出,刀鋒所帶之氣將我帶飛,“啊,怎麼會這樣!”男子驚愕的看著一臉決絕的我,水逸簫看著從天而降的我,一把接過,那雙桃花眼裏,我讀出了悲傷,“告訴我,你是不是——是不是——”
水逸簫撫上我的麵頰,“清淋。”此刻,我倒不覺得疼了。我的命是他救的,能死在他懷裏,又有什麼隻得可惜的。沒想到一直高高在上的鳶鷹大人,我可以和他相處這麼久,夜裏聽他吹簫,還送我琵琶,若能早些知道,我一定更加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
隻可惜,來不及了……
懷中人,氣息微弱,白衣女子俯身查看道:“清淋!”水逸簫抬起陰鷙的雙眼,道:“殺,你一個都別放過!”女人領命而下,突然浮現大批的人馬,再次陷入殺戮之中。
水逸簫將我抱起,封住我的心口,冷眼看著一個個倒下的人,這些人注定成為棄子,而他們的主人,隻能對著棋局俯首認輸。
身著金色鎧甲的男子,揮手道:“停止進攻,就讓璘王的人送死去吧!”“王子?我們這就退兵了?”“桓王留有後手,璘王走的是步死棋,我們又何必跟著摻和,隻可惜了她。”男子打馬回身,“希望你能挺過去,墨清淋。”
“你們看是桓王!”那匹紅色馬的主人興奮的叫著,隨後上前的湛王水珂涵,璘王、燕王聞言也策馬而至,璘王納罕不已,為什麼派了這麼多人都沒能除掉他,眼下隻能寄希望與太子,看他是否願意拉他一把了!
水逸簫並未有勒馬,迅速掠過了他們,絨花道:“我們找了他這麼久,他根本就不理睬我們!這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出現那麼多死士,他們想殺桓王!”水寧軒策馬上前道:“格格,事情還沒未弄清楚,不要亂講。七弟,做事向來沉穩,想必是有什麼急事!”燕王道:“七弟馬背上似乎躺著一個人,看她的樣子好像傷的不輕!”水珂涵麵色凝重,“那一身的紅裝,除了清淋還能有誰?”
話至此處,大家如夢初醒般策馬飛奔至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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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我跑進了房間,在裏麵苦等一夜的高玥,急忙湧上前,“小姐!這——怎麼會這樣!”水逸簫輕輕的將我放在床榻上,“你先出去!”
高玥瞪著眼睛,“是你,是你害了我們小姐!”水逸簫沒時間跟她囉嗦,白衣女人突然出現,直接點了高玥的睡穴,道:“一切處理好了,將璘王控製住,殘棋也盡數掃清。”
水逸簫凝眉不展,“飄,清淋的情況不妙。”女子複而來至床榻,為我搭脈,“傷口沒傷及要害,不過她中了西域的蛇毒。你處理的及時,但——若沒解藥,還是不能……”
“我先施針暫緩毒性,再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方法。”飄撕開我的衣服,一刻鐘後,道:“毒性已經緩下來了,我這幾日就加派人手去尋解藥。”水逸簫頷首,坐在太師椅上垂眸,“追風,都招了麼?”
“都招認了,此次回京璘王就該倒台了。”飄有些擔憂的看著床榻上的我,“如果清淋這次——你打算讓清漓去接替清淋墨席之女的身份麼?”
“至少現在我還不這麼想!這些天,你留在這裏照顧她。”一揮廣袖,水逸簫推門而出,他覺得是時候該見見,他這位二哥,璘王水寧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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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揮手,守在水寧軒房門口人盡數退下,水逸簫推門而入看見了坐在太師椅上等他的水寧軒,“二哥,好興致。”一撩衣擺,水逸簫自斟了一杯茶,道:“二哥這般悠然,可是認為太子會力保與你?”
水寧軒送入口中的茶盞頓了一下,繼續悠然的呷著茶,水逸簫擺弄著手裏的茶杯,“這次射圃,太子和慎王遠在徐州治水,躲得倒遠,你覺得他們會為了保住你一個人命,而放棄整個棋局?”
水寧軒冷笑著自斟自飲,“七弟,太著急了吧!”水逸簫笑的迷離,“二哥,可知追風已經招了,他是你排在我身邊的暗樁,我豈會不知?不動他就是想知道你下一步的動作是什麼?你為了太子兵行險招,兵發射圃祭台,這條大罪你能逃得掉嗎!”
“嗬嗬,一個侍衛即落到你手中,為了活命隨意攀咬於我,又有何難,到了父皇那,你有你的說法,我自有我的說法。”水寧軒不以為然,“那——他若是司神宮的人呢?”水逸簫放下茶杯,陰冷的聲音穿透而出,“若我將此事稟告父皇,他會如何想?別忘了當初是誰建立的司神宮,你動用司神宮的人,無疑觸碰的是父皇心口最大的逆鱗!這一點就足以要了你的命!你還指望太子和慎王會救你嗎?”
“嗬,你難道就沒有派司神宮的人手出動嗎,我若有罪,你又能輕到哪去!”水寧軒發紅的雙眼死死瞪著水逸簫,“二哥,隨意構陷別人的毛病還是沒改啊!此次救援射圃祭台的人,皆在兵部登記造冊,一幹人等可以任憑皇兄細查。不過——”水逸簫湊近水寧軒的耳朵,輕聲道:“他們確實是司神宮的人。”
砰地一聲,他手中的茶盞碎了,沒錯,追風是他的人,若詳查在司神宮裏的籍冊上定能查得到,看來——真是棋差一招啊!
水逸簫微微一笑,“二哥,可是死心了?”水寧軒冷笑道:“就算我倒了,又能如何,你休想從我口裏知道任何事!”水逸簫悠悠轉轉,桃花眼裏恢複了初見時刻的慵懶,“我知道二哥是什麼都不會說的,我也不指望你能說什麼,我還有時間和諸位皇兄皇弟慢慢玩,又何必急於一時呢?不過以後的情景璘王兄是看不見了。”
斟了一杯茶,水逸簫站起身,以茶灑地,“以茶代酒,我就先為璘王兄送行了。”茶杯落地,璘王像一座玉山般傾倒在地,他的富貴榮華算著徹底的斷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