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
正堂內,尊公色令內荏。
這幾日李懷遠的所為,不知為何還是落入了尊公耳朵裏。
李懷遠跪在堂下,低頭不語。
笞杖壓在他額頭上,李懷遠便覺得微微鈍痛。
“你既兼祧兩房,就得照顧好在在,她是新寡,有些情緒可理解,就算有不當的地方,也要點到為止。”
“否則,你還如何為大房續香火?”
“在在的計日如何,這幾日可適合圓房添丁。”
下人翻了翻府薄,“老爺,明日之後都適合。”
尊公收回笞杖,“你去買點小玩意送給在在,討她歡心後,早點為大房續個香火。”
從正堂出來後。
沈在在和趙令容臉色都有些不好。
李懷遠睨了沈在在一眼,最後朝趙令容房內走去。
趙令容坐在美人塌上,繡墩上的對子荷包剛完成一半,上麵的並蒂蓮染了些血。
“令容,怎麼這麼不小心?”
寬厚的手掌輕輕覆上去,李懷遠在手指上出細細的揉蹭著,“我幫你上藥......”
“不用。”
螓首帶著一絲怨氣別過去,“尊公讓你與阿嫂圓房,你同意了?”
話音落下,便聽見李懷遠哄騙的聲音,“令容,尊公的話,我不敢不聽啊,放心我隻愛你一人,沈在在我早就睡膩了......”
“而且,她畢竟也是李家的人,我必須照顧她,令容你放心,那浪蹄子,待我幫她懷上子嗣,絕不再見她。”
趙令容嗚嗚哭了,“尊公是如何知道前幾日那些事的?我明明都囑咐了所有知情人......”
說到這,李懷遠冷冷一笑。
“還能有誰,自然是那騷浪蹄子想男人了,想法設法告訴尊公,好讓尊公壓壓我......”
午後日頭漸盛,東榴染金。
好不容易哄完趙令容,李懷遠心情頗好。
剛好瞥見石榴枝條上的嫩紅色新芽長勢喜人,目光穿過回廊,落在沈在在的西廂房。
心想今年他果然是多子多福。
李懷遠陪著趙令容在市集裏逛了一圈,打算順便給沈在在準備些禮物。
隻不過回來時,卻沒有一件是沈在在的。
李懷遠隻好在趙令容挑剩下的東西裏,隨便拿了一件,讓人送到沈在在房間。
看著桌上的雲錦。
沈在在摸了一下,入手柔軟,隻是在絲綢緒頭上,有一排印金,仔細一聞,還有新鮮的金泥和明膠的味道。
印金一共四個字,“李府·令容”。
原來是別人不要的東西......
原來愛與不愛,早已經清清楚楚,隻是自己還蒙在鼓裏。
沈在在沒哭沒鬧,隻是讓人將雲錦送了回去,怎料當天晚上,李懷遠便陰著臉登門。
“你為什麼把雲錦退了回來?氣我說了你幾句?”
“雲錦可是最好的絲綢,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挑的嗎?”
看著李懷遠冠冕堂皇的話,沈在在有些恍惚,他的謊話如此信手拈來嗎?
不知道對自己,說了多少哄騙的謊話......
“東西太貴重,無故不敢受。”
沈在在也下意識扯了個謊,這時候她才發現,原來她也不再對李懷遠敞開心扉了。
真好!
可惜,每每這時候,趙令容總要來橫插一腳。
她帶著退回的雲錦,扮上怯生生的神態,“夫君,阿嫂定是惱我,在她的東西上,加了我的印金......”
李懷遠這時候才看到雲錦上的印金。
臉上浮起一絲尷尬,轉身卻先握住了趙令容的手,“絲綢店的人犯了錯,怎麼可以怪到你頭上。”
隨後才冷冰冰的剮了沈在在一眼。
“這絲綢我說了是買給你的,便是給你的,一個弄錯的印金,你也要斤斤計較嗎?”
“你能不能學學令容,從來不會讓我為難......”
沈在在的心本來都已經麻木了,可這連珠炮似的話,像有人用蓄了三年的指甲,將她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又一點點的挑開。
“真是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