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漸盛,青磚上竹影斑駁,深淺不一。
沈在在昨夜眼睛都沒閉上過。
從小跟著的婢女急得,一覺起來喉嚨都啞了。
一點聲都出不了。
本來趙令容就故意要折磨她。
一連好幾天送來的都是不見米粒的粥水。
好不容易從廚房弄來點吃的,隻能焦急的比劃,“娘子,你吃點吧!”
沈在在睨了一眼,推開素飯,忽地抱住了婢女。
“小青,你說那簪子到底去哪裏了?怎麼會不見了嗎?”
“那是阿母唯一留給我的東西啊......”
說到這,沈在在便再也控製不住,嗚嗚的哭泣起來。
莫說這碗素飯,眼下就是擺著山珍海味她也吃不下。
小青隻能耐著性子哄。
偏偏這事情,還落到了趙令容耳朵裏。
現下,她正吃著枇杷。
好大一顆,卻隻咬了最甜那一處,剩下的便不要了。
“你告訴她,要想找那簪子,就過來。”
小青提心吊膽的尋過來。
看見趙令容坐在那太師椅上,飛揚跋扈。
看那眼神,小青隻覺得有無數隻手,從煉獄中伸出來,要將她的心掏幹淨。
她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一直到日落西斜,一直沒等到小青的沈在在終於尋了過來。
卻沒想到剛路過正堂,便看見小青被扒光了衣服。
赤條條的躺在地上,人早就沒了氣息。
“小青,小青......”
撕心裂肺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府宅,李懷遠也寒著臉出來一看究竟。
直到看見小青,李懷遠才愣了一下。
“這是怎麼回事?”
沈在在再也忍不住,聲聲泣血,“夫君,小青自小與我一起長大,陪嫁過來後,日夜操勞,伺候你......大哥,也是盡力滿足吧?”
李懷遠尷尬的扯了扯嘴,沒說話,小青初來的,當的是通房丫頭,對他向來有求必應......
“若是令容不給我個說法,我定要告上官府!”
沒等李懷遠開口,趙令容氣定神閑的走了出來。
看著地上的屍體,捏了捏鼻子,嫌棄的繞開了......
“阿嫂,我聽說你找那簪子都茶飯不思了,我也是擔心你,才讓人喚小青來問問。”
“哪裏知道,府內有人告發,正是小青偷了你那簪子。”
“底下人沒規矩可不行,我當即讓人扒了她衣服,果真在她的暗袋裏找到了......”
“本來隻打算教訓幾下,哪知道她竟尋了短見......”
話音落下,趙令容丟出早已斷成兩截的簪子,聲音漸漸泛出苦楚,“夫君,我知道自己比不上阿嫂,可我也隻想盡些綿薄之力啊。”
“阿嫂如果覺得小青是我害死的,那便告我去吧,我定攬下所有罪責,不連累夫君門楣......”
字字珠璣,趙令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沈在在,成了那心胸狹窄的妒婦。
李懷遠一甩衣袖,看著地上那兩截簪子,瞳孔向內塌去,就像兩片生鏽的刀片。
“沈在在,我今日算是看清你了。”
話音落下,他一腳踏了出去,靴底覆住簪子的同時,“哢哢”的崩裂聲很是刺耳。
沈在在發了瘋的撲過去,情急之下,竟一口咬住李懷遠的小腿。
可等到他挪開腿,那簪子早碎成了粉末。
風一吹,迷的她眼淚直流。
“你瘋了!就因為你這簪子,害得令容受了一肚子委屈,我看早點丟了好!”
沈在在手掌的地上拚命的掃著,想歸攏些粉末。
可什麼都沒了。
“沒了,沒了,一切都結束了......”
猩紅的眼睛裏,愛意已經所剩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