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到裴家的時候,我正在滿地撿著玉鐲碎片。
她一把抓住我的頭發,狠狠甩了一巴掌。
“秦笙笙,你真是好日子過夠了非要作妖,裴家哪裏虧待你了嗎?竟然還鬧著要走?”
“還有懷洲外麵那個女人,你去為難她做什麼?”
“不過是個上不了台麵的小情兒,懷洲喜歡就養著好了,能礙著你什麼事!”
看著她嘴巴一張一合,毫不留情說著刻薄的話。
心中的最後一根弦斷開了。
我的親生母親,她從未在意過我是不是開心。
“當時約定的就是七年,我沒有食言,秦家和裴家也不該食言。”
見我似乎是鐵了心要走,她又開始走懷柔路線。
摸著我被打紅的臉頰,泣不成聲:
“媽打你也是著急,你爸是個沒本事的,公司如今隻能靠著裴家生存,你要是走了,咱家可怎麼辦啊!”
“再說了,你姐對你那麼好,你忍心讓她唯一的骨肉在裴家這個狼窩裏獨自一人嗎?”
又是這一套陳詞濫調。
我出生時,爸媽的事業剛起步無暇顧及我。
便將我扔給鄉下的外婆照顧。
後來外婆病重,他們才將我們接回城裏。
可那時我與他們早已生疏,學校的同學也不願和我這個鄉巴佬玩。
唯有姐姐真心實意接納了我。
想起舊事,淚水失控滑落。
“為著姐姐對我的好和外婆的醫藥費,我已經在裴家待了七年。”
“我欠你們的,早就已經還清了。”
過去的七年我為了報恩而活,為了裴念瑾而活。
從今往後,我隻想為了我自己而活。
盡管我媽還在身後氣急敗壞大罵。
我還是不管不顧,轉身上樓收拾行李。
路過主臥時,裏麵傳來不可描述的聲音。
沈婉一聲聲叫著“懷洲哥哥”。
我神色未變,繼續往前走。
又路過裴念瑾的臥室。
房門敞開著,見我發絲淩亂,他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
“壞女人,外婆教訓得好!”
我停下腳步,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我帶了你七年。”
“我很失敗,隻教出了一個不會明辨是非、不知感恩的孩子。”
“但是沒關係,我們永遠不會再見麵了。”
在裴念瑾不解的目光中,我緩緩走近自己的臥室——
二樓角落裏那一間總是照不到太陽的保姆間。
七年來這個家裏並沒有多出什麼屬於我的東西。
當初帶著什麼東西進來,如今還是一樣帶走。
我提起小行李箱,一步步朝著別墅大門走去。
裴念瑾卻突然瘋了一般,搶過我手裏的箱子。
“我們家的東西,你一丁點也不準帶走!”
衣服散落一地。
思索片刻,我沒有再撿起來。
“這些東西,我不要了。”
我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你和你們裴家的一切,我也不要了......”
裴念瑾愣住了,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但我沒有給他機會,毅然決然走出大門。
外麵的陽光正好。
我想,我終於走出了那間沒有光照的保姆間。
我打車去了機場。
按照原定計劃注銷了一切證件和電話卡,接著隨便買了一班最近的航班。
幾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一個陌生的城市。
我去辦了新的身份證,隨外婆姓。
看著上麵的“顧笙”兩個字。
我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意。
自此以後,秦家再無秦笙笙。
隻有為了自己而活的顧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