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雙瑩開始協理六宮。
可她似乎不通庶務,出了許多錯。
被禁足的第二十天,玉清宮開始領不到飯食和月例。
我抓了把碎銀子給鏡月,“鳳儀宮風頭正盛,你們拿錢換點吃食吧。”
鏡月欲言又止:“皇上待娘娘,曾經也是極好的。娘娘未必不能一爭。”
我苦笑,玉清宮裏都是指著我吃飯的下人。
我清楚自己從小爭強好勝,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和自己爭,和江清遠心裏的妻子爭?
鏡月歎氣,忍不住開解我:“娘娘別擾。近日皇上忙得緊,也隻白日裏陪皇後用膳,晚上都在儀元殿忙著呢。”
我瞬間握緊青花茶盞:“你說皇上勤於政務,夜夜獨宿?”
她懵懵點頭。
登基以來,江清遠一直政務繁忙。
可再忙,子時前他都會回到鳳儀宮,擁著我入眠。
他說這樣,才是至親夫妻。
是什麼,讓他尋借口也不回鳳儀宮?
我的心猛地震顫起來。
他一定發現了些什麼對不對?
鏡月拿銀子換回了吃食,還拿到了下月隨皇帝秋獵的名額。
內務府總管是我為後時提拔的,是個精明人,我當貴妃時依舊用著。
可此次各宮沒領到月例,李雙瑩把錯盡數推給了內務府。
一句“徹查賬目”,讓他們苦不堪言。
李總管暗中收下鏡月送上的金釵,秋獵隨行名單的冊子夾在前朝奏報裏送進禦書房。
此等小事,不值得聖上細看。
九月秋獮,我禁足已解,隨駕而行。
皇帝雖意外,但鑾駕已開拔,也就不置可否。
戲射比賽中,我自告奮勇上前,箭無虛發,拔得頭籌。
江清遠看得激情昂揚,拍桌叫好。
“賞!”
我淡定地勒馬回到主帳。
有人冷哼:“神氣什麼,皇後娘娘能百步穿楊,連續五年都是圍獵魁首。豈是她這三腳貓功夫能比的。”
江清遠今日興致出奇地高,笑著撫上李雙瑩的手:“音音可要一試?”
李雙瑩笑容微僵,“臣妾大病未愈,就......不試了吧。”
他意猶未盡,決定親自帶人進林子裏圍獵,留下我和李雙瑩麵麵相覷。
卻不想,遇到刺客。
禦林軍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一群黑衣刺客如雲般湧進。
大半禦林軍都衝進林中救駕,帳中空虛,很快要被包夾。
李雙瑩驚恐萬分,下意識要衝出營帳。
“阿遠呢?我在——啊——”
羽箭破空,擦過她的麵頰蹭出一道血痕。
我心間一緊。
我的身體!
我一把抓住慌亂逃竄的李雙瑩,振臂高呼:“保護皇後!”
我有條不紊地指揮僅剩的禦林軍占據有利地形埋伏,並親自搭弓,護在營帳門邊,刺客一時近身不得。
遠方傳來馬蹄噠噠。
江清遠一夫當關,身披玄色大氅,眉眼淩厲地殺出一條血路。
我的箭羽瞬間改變方向,為他打掩護。
直到他衝進營帳,一把扯過躲在簾幕後的我。
江清遠聲音顫抖:“音音,沒事吧?”
我的呼吸瞬間凝滯!
可他卻在看清我的臉後,殘忍丟開我的手,轉頭衝進帳中拚命尋找。
片刻後,他懷中護著嬌怯喊痛的皇後,決絕離去。
少了護衛聖駕的禦林軍,刺客如蝗蟲般湧過來。
我除了懷中抱著的空箭筒,一無所有。
我奪了匹馬,單槍匹馬地往外衝。
不久就遇到帶兵圍剿刺客的裴如舟,他撇我一眼,無聲地把我納入保護圈。
不幸的是,他在纏鬥中負傷了。
刺客見大勢已去,紛紛逃竄。
身為禦林軍統領,聖駕遇刺本就是辦事不力,若再讓刺客跑了,罪上加罪。
我沒有片刻猶豫,快速抽箭,對準逃竄的刺客。
箭無虛發,射在刺客腳上。
受傷倒地的刺客被趕來的禦林軍盡數活捉。
裴如舟這才略微放心,癱倒在地上。
確認他沒有生命危險後,我調轉馬頭,正欲要走。
“貴妃娘娘。”裴如舟汗如雨下,勉強保持著鎮定。
“裴家今日欠您一個人情。如有所求,在所不辭。”
我笑了。
我自小便是裴家最疼愛的女兒,裴家的任何東西,我都是予取予求好不好。
......
皇上秋獵遇刺到底不是件小事,前朝後宮瞬間人人自危。
不過好在江清遠還記得給我的賞賜。
他甚至親自來到玉清宮,誇我如何臨危不亂,箭法如何精妙。
“皇後病後,朕再沒見過這樣好的箭術。”
說得我正臉熱時,他突然話鋒一轉。
“對了,皇後大病初愈,尚糊塗莽撞。下月永寧侯府辦喜事,朕希望你能陪在左右,照看一二。”
他的話如一盆兜頭涼水澆下。
江清遠似乎發現,皇後不如從前的穩重可靠,想得卻是盡力為她周全。
我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咬牙應下。
因為他說,永寧侯次子大婚。
那是我三弟,和丞相家的小姐終成眷屬。
我和三弟自幼要好,我想親眼看見他成親。
我也有點私心。
回到家,會不會......會不會有人發現,阿音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