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著我的自尊走,我不願意成為別人的負擔,所以我常年種地,用一些微薄的收入生活,過年過節的還得用一些雞啊豬的,換取孩子們短暫地回來兩天。
也罷,幾十年了,向來如此,似乎一輩子也就這樣。
我不收錢孩子們以為我是要靠自己,以為我們夫妻感情破裂,恨不得對方去死,又怎麼會收對方的錢。
但不是這樣的,我隻是嫌少,太廉價了。
林光業年輕的時候出軌,鬧得人盡皆知,但他是個醫生,平時看上去衣冠楚楚的,待人謙和,人人都勸我忍一忍。
那個年代誰會想離婚,離了婚我怎麼找,我又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
我忍了下來,林光業自覺對不起我,處處伏低做小,在我麵前抬不起頭來。
我沒想到老了老了,他有了點錢就神氣起來要臉要尊嚴了。
3
我本來想著吵了就吵了,多少年了,我才沒有低頭的時候。
可是我沒想到,我突然急切地需要一筆錢。
幾天後,我接到一個電話,是說父親的墳倒塌了,需要重新修理,雜七雜八弄下來估計要兩萬。
我幾乎沒有收入,每年就靠著買一些農產品生活,一年幾千,相當微薄,有時還得喂點雞鴨給兒女送去。
我手裏就幾千塊,實在是相差甚遠。
林光業有錢了,這錢當然要不到兒子們身上,可是我又開不了口跟他要錢。
這個事唯一的解決方法是,他不動聲色地找人把墓碑修理了,我會領他的情。
雖然這也是應該的,但我想著,如果他真的做了,往後,我多忍讓一些也行。
有天我看到他接了我的電話,跟那頭商量修墳的人聊起來。
“錢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那頭又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突然沉默下來,最後含糊其辭地說:“誒,這個還要和孩子們商量一下,那個位置好像不太好。”
掛了電話,他看到了門口的我,我們誰也沒開口說什麼,擦肩而過。
我知道他這是不願意掏錢了。
我很苦惱,甚至不知道跟誰借錢,最後打去的電話是大兒子的女兒,她已經上班很多年,有了一定積蓄。
我跟她借一萬,說等過些日子賣了玉米還她。
她急切詢問我,“奶奶,你怎麼了?要這麼多錢幹什麼?”
在她幾番詢問下,我還是說了實情。
我感到一種難以承受的無力感,我知道她還是會跟兒子說,但這正是我想要的。
我已經垂垂老矣,兩鬢斑白,我無力靠自己去解決這樣的事。
父親早逝,隻有我這一個女兒。
我還是隻能依靠孩子,我知道他們負擔重,工作忙,但是我沒有辦法。
很快,兒子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不知道是商量過了還是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