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異口同聲地說錢沒有問題,隻是說墳原來的位置不好,人家將來要擴建的,不如趁著這次修理直接遷個位置,省得以後又花冤枉錢。
這我不能同意,那個位置很好,四方開闊,還找風水先生算過。
並且那個位置是父親生前就看好的,那是他老人家的執念,不到逼不得已,我不能隨意遷。
況且說要擴建也隻是道聽途說,根本沒有實質的文書之類。
兒子苦口婆心,最後隻說讓我好好考慮一下。
4
我想了很多,隻得出來一個結果,他們不願意出錢。
他們隻會想,林光業現在有很多錢,這事怎麼就要他們負責了?
可是我甚至不想見到林光業,更別說跟他低頭,向他要錢。
就算他們願意出錢,也隻願意出一部分,他們不想承擔以後擴建又要重新遷的風險,到時候又花錢。
我本不想牽扯別人,可我到了這個年紀,居然真的隻能依靠別人。
他們模棱兩可的態度讓我心寒,讓我退縮,兩個兒子家的孩子,除了今年小兒子家生的最小的一個,別的我或長或短都帶過。
這兩年才有了點喘息的時間,可是他們不願意,為了我一個難了的心願付出一些錢。
就好像隻能我是甘願奉獻,犧牲一切的,但凡我需要一些回報,他們就會覺得我是負擔和拖累了。
這樣拖了一兩個月,說是等中秋的時候,兩家一塊籌錢給我送來,但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怎麼,根本沒有一個人來。
有一天我接到老大二女兒林思意的電話,她和我說要去省城上班。
這個孩子也是備受家裏操心的,人人都期望她讀了大學出來考個穩定工作,但是她非要去追求什麼夢想,當什麼記者。
她跟我哭訴,家裏人都逼著她考,她感到很痛苦。
盡管我是同意他們說的考個什麼穩定工作,但這孩子跟我生活時間最長,脾氣像我,固執倔強,想法又多,認定了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我隻想她高興地活著。
“沒事,你想去就去,過不下去就回來找奶奶,奶奶種了一輩子地不也活得好好的。”
她哭得泣不成聲。
後來平複下來,反而安慰起我來,“奶奶,我一定好好賺錢,等過年了,我應該能存到一萬,到時候跟我姐借一點,把曾祖父那墳好好包了。”
我說不清心裏什麼感受,隻覺得心臟又酸又脹。
小小的年紀,跟家裏人吵得不可開交,自己未來一片渺茫,反而自願背負起我的責任來。
5
很快到了過年。
林思意整個人灰撲撲的,看起來過得不太好。
兒子媳婦依舊不看臉色,開玩笑似的奚落。
“我說翅膀多硬呢,還不是過成這個樣子,讀了這麼多書也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