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後院落荒而逃。
腦海裏一直循環裴洲的那句話。
原來在他眼裏,我竟一直是下賤的妓子嗎?
怪不得新婚夜,他看到床單上的血跡毫不欣喜。
怪不得在床笫間,他對我毫不憐惜。
我本以為裴洲是打仗的粗人,需求大,力氣也大。
可看到他那樣溫柔地對待長寧公主,我徹底清醒了。
我竟還妄圖得到他的憐愛,為他的心軟竊喜。
想到早上感動落淚的樣子,我心痛得幾乎喘不上氣。
渾渾噩噩等到晚膳的時間,裴洲沒有出現。
隻遣了小廝回府通報。
“軍中突發緊急情況,將軍趕去處理,今日不在府中用膳。”
我臉色浮起一抹冷笑,靜靜看著侍女布菜。
果然,有一碗黑漆漆的藥汁。
玉珠遞給我。
“夫人,這可是咱們將軍特意求來的安胎藥,特意囑咐了要夫人趁熱喝。”
“將軍對您可真上心!”
她真心實意為我高興,眼中沒有絲毫算計。
裴洲真是好演技,騙過了這麼多人。
我沒再猶豫,端起來一飲而盡。
從前我最怕苦,喝藥總要搭配蜜餞。
隻是今日這藥遠比不上我心裏的苦澀。
裴洲回府時,藥效恰好發作。
我疼得站不起身,在床上打滾。
血水順著裙擺往下流,染紅了半床被單。
他一進屋便瞧見我這般模樣,立馬吩咐去請太醫,跪在床頭握緊我的手。
“夫人被人下了大劑量的紅花,往後恐怕很難再有身孕了。”
盡管早有準備,可聽到這個結果,我還是心如死灰。
躺在床上,雙目無神,好像一具行屍走肉。
裴洲勃然大怒,額頭青筋暴起。
“查!給我好好查!是誰敢在我府上傷害婠婠!”
我隻覺得好笑,罪魁禍首是誰,他心知肚明。
這樣大動肝火,無非是想找一個替罪羊。
屋內侍從散去,他跪坐在我身邊,小心翼翼為我擦去額角的汗水。
“婠婠,你放心,我肯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見我如同丟了魂一般,他眼圈發紅,淚水不住地往下流。
“婠婠你別嚇我。”
“我不想要什麼孩子,我有你就夠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真的很心疼。”
我微微側目,看著他擰緊的眉頭,臉上擔憂的神色不知作假,覺得眼前的男人如此陌生。
突然好想問上一句,裴洲,你究竟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但我沒有開口。
冷眼看著他為我擦洗幹淨身體,換上新的被單。
有侍衛在門口求見,裴洲接著出去。
他們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我斷斷續續聽見什麼抓到了,凶手之類的詞語。
我猜想,是找到了合適的替罪羊。
但身體實在太痛了,根本無法起身阻止。
裴洲沒有回來。
我口渴得厲害,掙紮著爬到桌邊,卻不小心打碎了茶杯。
屋外值守的侍女立馬進來伺候。
我沒抬頭,虛弱地開口,“玉珠,給我倒杯水。”
侍女走上前,遞過水杯。
我這才看清她的臉,不是玉珠!
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猜想,我顫抖著聲音詢問。
“玉珠呢?我要玉珠。”
侍女低著頭,不敢說話。
我心急如焚,手裏的茶杯猛摔在地,拽住她的衣領質問。
“玉珠去哪了?將軍有多看重我,你清楚吧?”
“你再不說話,我立馬把你發賣出去!”
她嚇軟了身體,癱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哭嚎著開口。
“夫人,將軍說是玉珠姐姐給您下了藥,要將她杖斃。”
“您快去前廳救救玉珠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