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一如往常,坐在食堂固定位置,拿出本子和筆,安靜窺視著容欲。
我知道,他討厭我,是應該的。
我知道我不正常,可是我隻能這樣活下去。
即使他給予我痛苦,但是畫筆從不說謊,它隻會不停創造出瑰麗的美。
我的作品因此越賣越貴,而伯父伯母隻希望我越瘋越好,他們就能一直掌管精神病的一切。
沒關係,我想,隻要能注視著他就好了。
「天,容哥,那個瘋子又在盯著了。」
「真的很恐怖啊。」
聽到這些聲音,我立馬低下頭不再看。
但是白露卻直接走過來了。
「說沒說過,讓你離阿欲遠一點?」
我咬了咬嘴唇,低低道:「對不起。」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她說完直接端起桌子上的湯淋在了我的頭上。
我馬上撲在了本子上,怕紙被打濕了。
白露把碗直接放在了桌子上,擲地有聲道:「林嵐羽,你有本事就去報警,看看是你這個跟蹤狂有理,還是我有理!」
我搖頭,什麼都沒應。
但是白露並沒有善罷甘休,她一把推開我,想要搶走我的本子。
「畫畫畫,我給你全撕了看你還畫不畫!」
我死死抓著本子不鬆手,看到已經被折損的畫,一種深深的負罪感籠罩了我。
我是一個失敗的信徒。
「不要,」我磕磕絆絆道,「不可以這樣對待——」
「都鬆手。」
我抬起頭,看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過來的容欲。
他的手正抓在我的本子上。
白露先鬆開了,她抱胸就站在那裏,像是得勝的公雞。
我的指尖用力到幾乎發白。
「我說,鬆開。」容欲冷淡道,「我不想說第三次。」
我低下頭,手也沒了力氣。
他拿過去輕輕翻開,下一秒,麵色就沉了下去。
「我說過,不準再這樣畫,」他合上本子直接摔在我麵前,「你當耳邊風?」
我眼眶紅了一圈。
容欲的確說過,他第一次看我的本子時發過很大的火。
「你就那麼喜歡那枚淚痣?」
他走近了一些,「還嫌我不夠討厭你?」
我的眼淚像珠子一般落了下來。
再次見到容欲的時候,我曾問他,為什麼淚痣不見了。
他當時也是一樣的生氣,說因為討厭我,所以點掉了。
但是我卻無法忘掉。
這三年裏,我腦海一直循環著初見的他,全憑借他唯一一次的溫柔活下去的。
「撕掉。」容欲說。
我猛地抬眼看他。
「全部,撕掉。」
我沒有動作,他也就站在那裏等。
我們僵持了很久,久到我身上的菜葉都快要幹了。
最後我流著眼淚,還是慢慢地,一頁一頁地開始撕。
直到全部結束,容欲才麵色微霽。
他冷淡地命令著:「不許再這樣畫。」
我沒說話。
他卻不依不饒:「聽懂了嗎?」
我垂著眼,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