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我坐在落地窗前,把臉埋在了容欲的衣服裏深呼吸。
在一片黑暗中,我耳邊似乎又刮起了三年前天台上的冷風。
那天,我是想隨風而去的。
我不確定具體原因是什麼。
也許是父母的為愛殉情,也許是鋪天蓋地關於他們死因的推測。
也許是自己的作品被捧上神壇,人卻在現實中活得失敗。
原因或許很多,但那一刻,我隻是想要和風一樣自由。
而容欲抓住了我。
我轉頭就看到他對我笑,眼下的痣像情人淚。
他美得我毫無力氣抵抗,隻聽到心臟在跳。
他說了些什麼,我沒聽清也沒動作,滿腦子隻有他的樣子。
想擁有,想畫下來,想永遠注視著。
是神明,他是我的繆斯。
「為什麼沒反應?」
他沒有鬆手,反而越走越近,直到站在我的身邊。
「真的這麼想死?」
他歪頭,連風都為他傾倒,吻著他的發絲糾纏,「那要我陪你嗎?」
說完他和我一樣,站在了沒有護欄的邊緣,他盯著我,又問了一次:「想活著,還是一起死?」
在聽到他說這句話時,我才感覺到對死亡的恐懼。
他怎麼能死呢?
我緊張得難以動彈,但顫抖著唇硬生生擠出一句:「你不可以、陪我。」
我不停搖頭,死死抓著他往回走:「不行,你不能。」
直到安全了,我才慌張地鬆開了他的手。
我不該這樣碰他,我不配。
容欲卻隻是勾著唇,走上前用手輕輕撥開我的劉海,彎腰與我視線齊平。
眼前明亮得刺目,我難以承受如此接近的美,幾乎快要窒息。
「好可惜。」他笑,「可是我很想和你一起呢。」
一起死?
原來他也是來尋短見的?
我撐大眼瞼,拚命搖頭:「不......不行。」
我想要抓著他,但是又收回手。
太混亂太驚慌,我記不太清那時我在緊張時具體說了什麼。
我隻記得他抬起頭悶笑了一聲,伸手揉了揉我的發頂。
「願意為我去死?」他抬著我的下巴注視,像是在辨別真偽,「嗯,聽起來是很好的安慰。」
「好吧,」他伸出小拇指,「那以後我們都為了對方活著,拉鉤。」
我一直點頭,臉被風吹得很紅,伸手拉住了他。
直到他離開很久,我才突然意識到,我忘記問他要聯係方式。
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幸好,我在地上找到了他掉在地上的一個銘牌。
容欲,原來他叫容欲。
鬧鐘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抬頭,望著對麵的落地窗。
燈一如平常按時亮了起來,而容欲穿著真絲睡衣,坐在窗邊看書。
他看了過來。
我急忙躲在窗簾後,拿起筆開始畫著他的身姿。
容欲看了一會兒窗外,才開始低下頭讀書。
而我也垂眼,在紙麵,包含愛意地點上了那枚淚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