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祝寧連大聲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脫力地伏在桌邊。
杜若若哼笑一聲:
“莫不是思春病吃了什麼藥吧?我方才看到姐姐在往那暗格裏塞什麼東西呢......”
江祝寧火氣上來,冷冷道:
“你怎知這種東西?莫不是吃過不少?”
杜若若臉色難看,還未說話,祁溫書便一甩袖子,厲喝道:
“夠了!”
“江祝寧,小若本就淒苦,你怎能如此惡毒地拿她過往說事!”
杜若若嬌弱地撲進他懷中,低聲嗚咽,看向江祝寧的目光卻十分得意。
江祝寧自嘲一笑。
不久前,祁溫書還心疼她無依無靠,許諾此生不負。
現如今,卻為了同樣無依無靠的杜若若,任由她被潑汙水。
見她不再說話,祁溫書冷哼一聲,大步離開。
“今日之事,我不會計較。”
“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應當清楚。”
祁溫書分明知道她心許與他,絕不會做紅杏出牆的事。
可為了順著杜若若,他卻一副息事寧人的態度。
他大度地原諒了無辜的江祝寧。
待緩過勁,江祝寧從小廝那兒得知兩人仍在一起,便一聲不吭地出了府。
她父母雙亡,隻知自己姓江。
“祝寧”這個名字,是祁溫書為她取的。
“祝你安寧幸福。”
那時對方溫柔的眼神和祝福,此刻成了捅向她的利刃。
來時空空,江祝寧想著,去時總要留下些什麼才好。
出府前,江祝寧原以為在外頭找工很難,沒想到竟出奇順利,薪資還不低。
她直到傍晚才回府。
祁溫書手中挑著燈籠,立在府門外,臂彎搭著一件鬥篷。
見江祝寧過來,他像是鬆了口氣,將鬥篷披在她肩上。
“既然生病了,就不要亂跑,大夫都撲了空。”
原來,祁溫書還會擔心她,為她叫了大夫。
江祝寧恍然覺得之前一切都是夢,這隻是他們平常安寧的一天。
然而下一刻,杜若若便鑽了出來,笑道:
“姐姐,這是我特意為你挑選的鬥篷。今日之事是我胡鬧了,希望姐姐別怪我。”
她笑魘如花,意有所指:
“日後姐姐敬我茶時,我定不會為難。”
隻有小妾,才會給正妻敬茶。
江祝寧的臉霎時血色盡褪,祁溫書卻並未發覺,笑著摸了摸杜若若的頭:
“你的鬥篷不也是我買的?”
杜若若嗔笑道:
“你的就是我的嘛!”
江祝寧握著鬥篷的手一僵。
她從不敢說如此大膽的話,每次如蟲蟻得到露水般小心地對待祁溫書的愛意。
然而她當做寶貝的衣物,杜若若卻能隨意處置。
江祝寧脫了鬥篷,沉默著回府。
祁溫書皺起眉:
“小若已經道歉了,你別得寸進尺。”
杜若若拉住了他,笑得勉強。
“姐姐心情不好,不怪她。”
祁溫書歎了口氣,不再看江祝寧的背影,而是寵溺地撫著她的長發。
夜晚,江祝寧昏昏沉沉地睡去,又被噩夢驚醒。
她大口喘著氣,手下意識摸到了枕下。
溫潤的玉佩妥當地待在那兒,江祝寧長舒了口氣。
這玉佩是祁溫書親自去挑的款式,他在上麵親手刻下“祝寧”二字。
“這玉佩日後便是你的了。”
“我知你在府中總覺寄人籬下,往後這便是完完全全隻屬於你的東西。”
江祝寧看著他仔細地為她戴上,有些赧然:
“那,我可以把它當作定情信物麼?”
祁溫書怔了下,撫著她的長發承諾:
“當然,若我以後二心,盡管示此物罰我。”
現在他違反曾經的誓言,要娶杜若若,江祝寧卻不想拿玉佩去抵。
曾經江祝寧將玉佩看得比命還重,現在哪怕打算離去,她卻也不想真的一無所有。
但這一晚,盡管握著玉佩,江祝寧仍不得安眠。
再次醒來,江祝寧是被冷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