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3.

我被外公狠狠打了一頓。

我踩著紅木家具上躥下跳跑酷，僅受皮外傷，外公追我閃了腰，派了五個家庭醫生又是護理又是正骨。

夜色已黑，所有人被我一鬧，都沒心情吃飯了。

我一個人在巨大的桌子麵前，吃了三小時，一邊吃一邊讓傭人給我講解，我暗暗記下，萬一顧家不要我，我回了黑水村也好裝逼。

我被管家帶進了我媽從前的房間。

他多半是以為我好欺負，帶我去地下室，雜物房。

我陰了臉，我指著自己鼻子大喊。

【一個下人也敢欺負到我頭上？千金之女，顧氏長孫哎！】

拽著管家的袖子， 指著顧嘉文房間，

【別以為我剛來不懂，這才是我媽的房間！】

我觀察過，除了外公外婆的主臥，這是最好的房間。

顧嘉文敵視地看著我，勾著唇，微微一笑。

旋即，零幀起手，捂著心口悲慟大哭，

【小秋，這個房間是秀文姐讓給我的。這十年，我隻要是住在這裏，就能感覺她沒走，還陪在我們身邊。請你不要奪走，我最後思念她的東西好嗎？】

顧文彬和外婆聞聲過來。

【跟顧秀文一樣愛搬弄是非。你媽當年也是這樣，分明最討厭陽光，非要占著朝南的房間。害得嘉文在小房間發了哮喘，才肯讓步。你現在也要把嘉文逼死嗎？】

外婆說話不像舅舅這麼衝，雖然溫和，更濃的失望和嫌棄潑在我臉上。

顧嘉文蹲下來，哀求得看著我，

【小秋，我可以死的，可以給你讓位子。你再讓我照顧顧總和夫人幾年好不好？】

【姐！我早就把你當成親姐了，我們才是一家人啊！顧秀文她算個屁！】

舅舅已經不耐煩了，伸出手想來抓我胳膊。

我一個側身奪過，輕輕一躍。

我從黑水村一路過來，踩過狗屎，趟過臭水溝的鞋，跳上了顧嘉文藕粉色的床品。

舅舅詫異地看著自己抓空的手，

【怎麼可能？】

哼，我媽從小對我進行魔鬼訓練，三歲就能蒙眼抓乒乓球。

好不容意練就一身比泥鰍還滑的逃命本事。

我居高臨下的樣子堪比陳喬恩版東方不敗，

【顧文彬，坐下！都給我坐下！】

【能讓我說兩句嗎？】

【你們說我媽白眼狼，不報生養之恩，可是你們知道我媽喜好嗎？】

【她每年春秋都會長濕疹，長期練舞關節損傷，陰暗潮濕的環境更是讓她每晚痛得睡不著。】

【這樣的人，會討厭陽光嗎？聽懂？說話！】

別墅裏隻剩下古老的鐘擺還在響。

是我傻了，他們當然知道，隻是不在乎罷了。

外公卻扔了拐杖，一瘸一拐進來，

【每晚都睡不著？你爸沒有給她好房間嗎？該死的鄉下人，娶了我女兒卻不好好珍惜。】

【不不不，我爸給了她很多房間。老張頭，老王家，還有村長家兄弟倆的臥室，我媽都住得。雖然是鄉下，也比您這別墅的地下室雜物房采光通風好得多。】

外公眉頭皺得更緊了，外婆也神情複雜。

舅舅冷笑出聲，安撫地拍了拍顧嘉文的肩，

【十年沒見，從前的賤人變成了萬人騎的爛人。也是天道好輪回。】

【孫秋，帶我去見你媽。我倒要看看，心機女的報應。】

我用看傻子的眼神，一字一頓，

【最後說一次，我媽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