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們都不信。
我又被打了一頓,這次是顧嘉文打的。
跟她一比,外公簡直是溫柔慈祥的老逼登。
顧嘉文表麵和藹,說帶我去睡覺,實則帶我去了雜物間隔壁。
那裏養滿了各種爬蟲,翹著尾針的蠍子,時不時吐信子的蛇,還有陰濕的花草。
顧嘉文站在窗外,笑得詭異,
【這才是你媽從前的屋子。當初她也不乖,後來連雜物間都沒得住咯。】
【放心,這些小東西嘴刁,隻喜歡吃身上最嫩的肌膚,且毒針夠細。好好享受吧,別想告狀了。】
我媽惡毒,卻還沒來得及帶我見識這些臟東西。
我死死摳著窗棱,嚇得渾身顫抖,直直盯著她的臉。
不愧是能把我媽趕走的假千金,有些道行。
年近三十,卻打著蜜桃色的腮紅,耳朵的小米珍珠襯得人溫婉知性,如果不是毒蠍子已經爬上我的臉,誰都想不到天使麵具下,是怎樣的惡魔。
我瘋狂拍打蟲子,努力撞擊鐵門,在地上痛得打滾,顧嘉文卻笑出了聲。
我摸到了地板上的抓痕,櫃子下的血跡,想必是我媽留下的。
你可真是個毒婦,自己沒苦夠,還想讓我來受折磨。
恍惚間,我回到了兩個月前,腳底還沒長出厚厚的繭,屁股上還沒有瘋狗咬過的傷。
我還是個有媽的孩子。
她從村長家過夜回來,就越發嗜睡豐盈,最要命的是愛吃酸的了。
我媽已經很小心了,甚至連我也瞞著,還是讓我爸知道了。
他動了大怒。
自己老婆懷不上自己的兒子,卻幫別人留了種。
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突然對媽媽很好。一次把雞腿雞翅膀讓給她吃,就連我也吃到了雞皮,那味道可比顧家飯桌上的好吃不少。
鮮香肥嫩,我恨不得把舌頭都咽下去。
一點好處,就讓我忘了本,晚上一直鬧著媽媽還要吃巧克力。
她不讓,我就踹她肚子,咬她胳膊。
本以為媽媽會罰我跑十公裏或者晚上去墳坑邊睡覺,沒想到我獲得了那五塊錢。
我媽還是太惡毒了。
跟目睹我爸親手分屍我媽,再一塊塊沉塘比起來,我寧可去墳坑睡覺。
我一伸手,掐住正欲咬上來黑蛇的七寸,兩隻手掰開它的頭,撕扯成細長的兩條蛇肉,挖掉苦膽,一口咬上去。
這才是屬於我的珍饈。
滬上的毒蛇,怎麼可能比得上雲南雨林的猛獸?
還沒等顧嘉文走出幾步,她就尖叫著回來了。
爬蟲豢養房陡然爆發出一陣巨響,緊接著就是竄天的火舌,迅速席卷這棟價值數億的豪宅。
我在她眼裏也看見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