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我把行李箱重重砸在地上,直勾勾盯著蔣來娣。
“想讓我當保姆?做夢。”
她立刻紅了眼眶:“姐,我就是怕你一個人在外頭受欺負......”
“少來這套。”我抄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大口涼水。
“上回你說要給我當助理,轉頭把我策劃案賣給對家公司。大前年你說要合夥開美甲店,卷走我一萬塊押金。這次又整什麼幺蛾子?”
門縫裏飄來我媽的尖嗓子:“死丫頭片子翅膀硬了!楠楠別求她,讓她滾!”
蔣來娣突然抓住我手腕:“聽說你前天下班路上......”她指甲掐進我肉裏,“撿了張彩票吧?”
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我當時隨手塞進牛仔褲口袋——這事連合租的閨蜜都不知道。
“神經病。”我甩開她的手。
“有這功夫不如想想怎麼還網貸,催債電話都打到我這了。”
她突然撲上來翻我外套口袋,劣質香水嗆得我咳嗽。
我反手一推,她踉蹌著撞在門框上,發卡掉在地上碎成兩截。
“蔣招娣!”我媽舉著鍋鏟衝進來,“敢打你妹?反了天了!”
油點子濺在我新買的襯衫上,去年生日咬牙買的唯一一件好衣服。
我抓起發卡碎片冷笑:“去年她偷我獎學金買包,你說姐妹要互相幫襯。前年她冒用我身份證辦信用卡,你說一家人分什麼你我。現在——”
“死丫頭片子翅膀硬了是吧?別以為考上大學就能耐了!每月不打錢回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她撩起圍裙擦手,唾沫星子濺到我臉上,“隔壁張嬸家閨女在電子廠,一個月能寄三千呢!”
我盯著水泥地上爬過的螞蟻,忽然想起上輩子被鐵鏈拴在豬圈裏的日子。
潮濕的稻草紮進傷口,血混著餿飯的味道。
“媽,要是我現在能給你錢......”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能不能放我走?”
蔣來娣突然從裏屋竄出來,馬尾辮掃過我胳膊:“媽,她那彩票絕對中了,我昨兒做夢都看見紅票子滿天飛!”
她腳尖抵著門框,指甲油剝落的手指在我外套口袋裏摸索。
我拍開她的手,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百元鈔甩過去:“就中了一百,愛要不要。”
“嘁,小氣鬼。”她撇著嘴把錢塞進褲兜,轉頭又笑嘻嘻挽我媽胳膊。
“媽你看,姐現在可出息了,以後準能給家裏蓋樓房。”
我媽三角眼一亮,掰著手指頭算:“可不是,等過兩年嫁到老張家,二十萬彩禮夠給你弟在縣城買.......”
“我不嫁。”
我後退半步,後腰撞上生鏽的鐵門,“我要和家裏斷絕關係。”
空氣突然凝固。
蔣來娣的瓜子殼卡在喉嚨裏,咳得滿臉通紅。
我媽抄起掃帚衝過來,竹條抽在我小腿上火辣辣地疼。
“反了天了!老娘生你養你,現在想當白眼狼?”
她掄圓了胳膊又要打,“當年就該把你摁尿桶裏淹死!”
我抓住掃帚柄,指甲掐進掌心:“生我的是你,要賣我的也是你。從小到大,我和亦楠連雞蛋都隻能舔殼,弟弟頓頓吃肉。初中輟學打工的是我們,現在要賣女兒的還是你!”
蔣來娣突然尖叫起來:“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媽每天起早貪黑......”
“閉嘴!”我猛地轉頭瞪她。
“去年冬天你高燒四十度,是誰跪著求媽給買退燒藥?現在裝什麼孝子賢孫?”
她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縮到牆角。
我媽趁機搶回掃帚,劈頭蓋臉打下來:“喪門星!克死你爹還不夠,現在要氣死我啊!”
我護著頭往門外退。
“十萬。”我聽見自己說,“給我戶口本,十萬塊買斷生養恩。”
我媽舉著掃帚愣在原地,蔣來娣的瓜子撒了一地。
遠處傳來收破爛的吆喝聲,蟬鳴撕心裂肺地叫著。
“你哪來的錢?”我媽眯起眼,掃帚杆一下下敲著手心。
“該不會真中大獎了?”
我扯了扯嘴角:“借高利貸,賣腎,搶銀行——反正不會少你一分。要錢,還是要繼續把我當牲口使喚,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