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聲在這個時候實在是過於突兀,惹得不少人側目看來。
林朝錦掩著唇彎著眉眼笑道:
“哎呀,你們繼續,不用管我的。”
“林朝錦!”
許昭年氣得渾身發抖,
“你就這樣看著你母親被人羞辱嗎?”
“夫人在說什麼傻話?”
林朝錦滿臉奇怪,
“我的確是回侯府了,可也隻代表我承認了侯府小姐的身份,並不代表我也承認了夫人是我母親這件事。
更何況夫人大可捫心自問,你也配得上我這一聲母親?”
她不緊不慢的說完,又掃視了一圈屋子裏的狼狽,又忍不住的彎起唇角,
“看來夫人跟林淮月應當是自顧不暇,我在這兒繼續好心,也隻怕是會被誤解。
既如此,我也就不再繼續打擾了。”
原本沒想過還有這麼熱鬧的場景可看,林朝錦心情都變得愉悅起來,帶著桃酥就腳步輕快的往外走去。
許昭年要不是顧忌自己可能要踩到地上的血,就依舊能夠衝了過來,
“看見我受傷你就這麼高興?
林朝錦,我就算再怎麼做也是你的母親!
你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夠讓你滾出侯府,再無立足之地!”
林朝錦已經走到了門口,旁邊的桃酥聽見這話都忍不住抖了抖唇,擔憂的看向她。
可許昭年根本不覺得自己的這話有任何的問題,相反,看見林朝錦腳步停頓,以為自己找到了拿捏她的法子,臉上有一瞬的得意暢然閃過,隻是還未再開口,林朝錦已經懶懶的開了口,
“是嗎?”
她甚至頭都沒有轉過來,光是一個背影就足夠輕蔑,聲音中的輕佻更是叫人無端的起火氣。
可當事人也就丟下了這麼兩個字,就施施然的離開了現場,似乎現場的爛攤子跟她毫無關係。
可林淮月看不見林朝錦後立刻重重的鬆了口氣,整個人癱軟下來趴在床上,身子還在打著顫。
這不對,一定是哪兒出了問題!
難道是自己當時沒有看仔細?
許昭年罵聲將林淮月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吸了口氣,抬眼看向許昭年,帶著委屈和隱忍,
“母親,您受傷了,不管如何,還是先請大夫來看看吧。”
“我的月兒。”
許昭年看向她淚如雨下,上前緊緊地抱住了她泣不成聲,
“我此前還想,我這親生女兒回來以後會不會冷落到你,如今看來當真可笑!
從她昨日回來到現在,無時無刻都在給你委屈!
你是母親一手養大的孩子,你什麼秉性母親最清楚不過了。
是母親不好,竟然生下了那麼個孽障,放心,母親的心裏永遠隻承認你這麼個女兒!”
林淮月低眉順眼做出一副感動模樣,伏在許昭年懷中做足了小女兒姿態。
一個女兒蠻橫嬌縱,一個女兒溫柔貼心。
許昭年不覺得有什麼難以選擇的。
更何況,林淮月是怎樣的人她心裏都清楚。
許昭年滿麵動容,
“當初攀附你父親的那個賤人給我下毒,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就中了招。
甚至之後幾次都是因著你我才能死裏逃生。
月兒,你不僅僅是母親的女兒,更是母親的福星。”
林淮月小聲道:
“可是父親已經答應了留下林朝錦,而且也是祖母要求找回她的,因為我將人給趕走,隻怕到時候會說母親不好。
母親,人也不必趕走,大不了往後我讓著些就是了。”
她說的通情達理,聽的許昭年又是一陣鼻酸。
林朝錦這邊也是一邊走一邊聽桃酥說起了從前的往事,雖然她知曉,可到底不如這樣直敘來的清晰。
她聽的津津有味,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許昭年很相信風水一說,還覺得林淮月是福星?”
“當初的事情的確巧合,夫人信也是正常的。”
桃酥不安,
“這些事情京城的人幾乎都是知曉的,奴婢跟您說這些也是想告訴您,反正女子最多十六七歲就會出嫁,您也不會在這兒待太久,不必跟著對上,惹得自己渾身不自在。”
林朝錦挑眉站住腳步看向她,
“你我隻是第一次見麵,相處甚至不過一天的時間。
剛剛想要幫我攔著許昭年動手,現在又跟我說這些,不擔心我像是昨日對付那婆子一般對你?”
桃酥愣了愣,隨即趕緊低下頭小聲道:
“奴婢雖然沒有跟小姐過多相處,可並不覺得小姐做錯了事情。
昨日之事的確就不是小姐的錯。
況且......
那個婆子從前曾經是管著府上才來的小丫鬟的,動輒打罵,本身就捧高踩低。
小姐昨日之舉動,反而讓奴婢們這些從前受到過壓迫的人翻了身,也不必再害怕有人會對奴婢們勒索動手了。”
當然,讓她鼓足勇氣挺身而出的並非這一條。
而是林朝錦昨日雖然發瘋,甚至動手傷了不少人,可無辜之人她是真的半點不會牽涉進去。
桃酥也在賭。
賭一個,往後能夠得到主子重用,自己也能有跟著一飛衝天的機會。
她的手心已經出了汗,半晌沒聽見林朝錦說話,她咬了咬牙,徑直跪了下來,道:
“奴婢也想要掙個前程。
奴婢家中貧苦,輾轉不少人家才來了侯府。
若是往後能夠出息成主子的貼身心腹,奴婢這輩子也能夠圓滿。
且......
且......”
“且什麼?”
“且奴婢從前曾跟著村子裏的老瞎子學過相麵,雖然淺薄,但是也能夠看出來小姐往後會有造化。”
桃酥如是道,整個人的身子幾乎都貼在了地麵。
林朝錦倒是沒想到桃酥還會相麵,頓時來哦興趣,輕笑一聲道:
“相麵?
那你說說看,我是什麼麵相。”
桃酥大著膽子抬頭,道:
“小姐和夫人容貌生的相似,說明此生都是富貴命。
隻是眼尾有痣,加之小姐生辰的日子陰,才會有半生蹉跎。
原本人的一生都是關關難過關關過,小姐此次回府後應當一切順遂的,可昨日奴婢給小姐上藥時候看過小姐掌心,前路......一團模糊,並無定數。”
她說完後又怕林朝錦怪罪,連忙道:
“奴婢學的不多,這些也興許是無稽之談,還請小姐恕罪!”
林朝錦卻已經垂下眸子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自己的手心,上麵的掌紋縱橫,雜亂無章。
不過就算是有章她也看不懂。
她嗤笑一聲攥緊了手心,
“既然是跟著我,敢背叛,那就隻有一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