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市風雨總是大不起來。
潮氣卻無孔不入,往身體裏鑽。
我準備帶著顧祈晚走,找個時間再來。
走出沒兩步,身體卻逐漸失溫。
一時間,連視線都模糊。
我重重的倒在地上。
顧祈晚反應不過來,跟著我在地上摔了個狠跤。
那種感覺又出現了。
靈魂好像抽離。
我看著顧祈晚的額發逐漸被風雨淋濕。
手足無措的趴在我身邊,喊我的名字。
沒有回應,小孩的淚水跟雨水混作一團。
他馬上摁響了門鈴。
毫無儀態的捶門,臉色又青又白。
“爸爸你別趕媽媽走好不好?”
“媽媽她真的好難受,你快救救媽媽!”
他嚎的聲嘶力竭。
但沒用,別墅的隔音太好。
靈魂輕飄飄的,在二樓窗口上。
一眼就望見了,顧北辰把小媛抱在懷裏哄的樣子。
他給她讀故事書。
聲線溫柔緩慢,是我跟顧祈晚都未曾聽過的樣子。
緩緩,他才聽到有人在樓下嘶吼。
有些厭煩的合上了故事書。
“那瘋女人又在樓下做什麼?”
他起身要去看,江晚攔住他。
“還是我去吧,小媛喜歡你。”
可顧祈晚同樣喜歡顧北辰。
怎麼就被他當個遭人嫌的皮球,踢來踢去。
他又乖又堅強。
明明是這世上,最值得被愛的孩子。
我無力的趴在窗口上。
卻不自覺的開始回想。
顧祈晚小的時候。
每年春天,顧北辰都會帶我們來蘇市放風箏。
草長鶯飛,櫻花開放的季節裏。
坐在兒童推車的上的兒子,笑出整齊的乳牙。
小手亂抓,用奶音喊著。
“爸爸,給我,我要飛!”
顧北辰就會把他從小推車裏抱出來。
雙手托舉著他空中旋轉一圈又一圈。
可不知何時,風箏線被剪斷。
讓顧北辰心甘情願托舉的,也成了他人。
心肺像撕裂般疼痛。
我慢慢的滑落,湊近顧祈晚。
小小的身體本應天真驕傲。
此刻,卻狼狽不堪的捶門。
指節摔打在門上,磨出血。
我心疼的想把他抱進懷裏,卻毫無阻礙的穿過了他。
他低聲,喃喃著。
“媽媽,是不是我做的不好。”
“爸爸才要把我們都趕出去?”
就連剛剛被顧北辰劈頭蓋臉的罵。
也不如顧祈晚這一句疑惑。
我痛苦的嚎叫出聲,卻沒用。
靈魂和世界,好像隔了一層薄膜。
眼淚不知何時打濕整張臉。
我顫抖著,拚命抱住這個我視若珍寶的孩子。
“小寶,爸爸不討厭你。”
“爸爸隻是不喜歡我。”
他沒錯,我也沒錯。
錯的隻是,我們不是顧北辰所愛的人。
或許這個世界上沒有我跟他的存在。
顧北辰跟江晚,也就能更毫無顧慮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