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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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川平頭歪在我掌心，笑得單純無害。

他聲聲含情，卻喚的不是我名姓。

我抽出手，把大氅披在他身上，轉身不再看他。

南朝規矩，娶新婦，必要賀新婚。

一夜無眠，小產身體虛虧，又因昨日貪藥起了反應，我拖著沉重的身體去慶賀。

“江女侯，真是許久未見，怎麼憔悴這樣多，可別趕在太子那個病秧子前走了。”

七王爺齊驍，一貫的心直口快，武藝高強不錯，卻沒什麼頭腦。

我懶得搭理他，隻規矩行禮，默默忍耐。

抬步剛想跨過門檻，我卻被齊驍攔住。

我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楚菱正坐在王府主母位置上，笑著看我。

停步，我低頭用餘光掃視周遭，這才發覺，來人都是擁護七王的人。

轉身與顧川平對視，見他神情自若，一副默認的態度。

我心跳一下落空，有些窒息。

“本王聽聞川平有了知冷知熱的可人兒，還是川平的救命恩人，立即趕來慶賀，南朝有南朝的規矩，舊人需給新婦奉茶——”

眾人簇擁著我，我跌跌撞撞被迫走到楚菱身前，齊驍抬手喚來府上侍女。

氣氛劍拔弩張，小侍女被嚇得端茶的手顫著，我接過茶盞，對楚菱微抬示意，又被齊驍按下手腕。

“本王新定的規矩，是要跪著敬茶。”

我突然笑了聲，轉身看向一旁沉默的顧川平。

“王爺說的是，可本侯是君上親封的女侯，如何能跪一介妓子！”

“放肆！”

我話音剛落，顧川平一聲怒喝，茶盞被摔碎在地，瓷片飛濺，我臉側滲出血珠。

愣愣擦去血珠，看著袖口一抹紅，我抬頭難以置信看向顧川平，看到他滿身怒氣。

“你與楚菱同為正妻，跪拜她也是你分內之事，你有什麼資格侮辱她！”

我肩膀被顧川平死死按住，他像處在高位的君上般低頭瞧我。

十六年，顧川平勸我多次，讓我與他同路，一同歸順七王爺，我次次拒絕。

如今我身陷困境，許是顧川平以為終於能掌控我，他眸中燃起幾分興奮。

“王妃，女子講三從四德，七王爺尊貴，既然七王爺發話——”

“王妃不從，難不成是想違抗皇命？！”

顧川平又在逼我服軟，多年來，他拚命想折彎我的脊梁，試圖讓我依順他。

我早已將忍耐當作習慣，我不怕別人欺辱我，唯獨怕顧川平。

他知曉，我總會為他讓步。

我接過那盞茶，深深看他一眼，咬牙緩緩跪在楚菱身前。

“姐姐快起來吧，誒呀——”

下一瞬，茶杯被打翻，滾燙的茶水灑在我手背，瞬息間紅了一片，鼓起水泡。

我咬牙硬撐，手還保持著端舉茶盞的樣子，一動不動。

“王妃，禮數已成，起來吧。”

沒親眼見我求他，顧川平顯然臉色不妙，他握住我手背傷處，我痛得眼前陣陣發黑。

我向前踉蹌一步，在昏迷前夕，突然被來人輕輕扶住。

銀針刺入穴位，我慢慢清醒，看到蓮華那張熟悉的臉，順勢靠在他身上。

眾人對我的譏諷聲一瞬停息，蓮華輕笑一聲，瞬間烏壓壓跪了一大片。

“蓮姑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