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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眾人齊刷刷跪著,蓮姑隻輕掃一眼。
當年前君後伴君上奔赴沙場,同建南朝天下,分龍鳳印,並稱王。
前君後誕下太子後元氣大傷,臨死前把鳳印托給蓮華。
蓮姑笑著扶我坐在一旁梨花木椅上,俯身開口,被毀的嗓子嘶啞不堪:
“瀾傾,我製的胭脂可是用完了?”
我點頭後,蓮姑才抬手,眾人起身。
“改日我做些新的,派人給你送來。”
顧川平見我與蓮華相處融洽,走上前,擋在我身前。
“這麼多年了,蓮華總管還總逼迫別人喚您蓮姑呢?依本王看,您不如早些找個宮女,好在您不能動彈後照顧您,總比成日研脂抹粉好聽些。”
蓮姑聽這話也不惱,他抬眼對顧川平上下掃視一番,滿是不屑。
“宮裏那些太監才不愛這些脂粉,隻有我蓮姑喜歡罷了。”
手中拂塵起落,蓮姑像是在趕什麼臟東西似的。
“咱家雖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那也比顧王爺您八抬大轎娶妓子聽著光彩些!”
顧川平臉色一瞬青白,險些維持不住笑,因蓮華身份高他一等,他隻能忍耐。
“王爺,妾身隻願得王爺的愛,若因這身份惹姐姐嫉妒,都是妹妹不好,妹妹有罪!”
楚菱見顧川平臉色不好,忙上前撲在他懷裏,看向我紅了眼,開口聲音打著顫兒。
“妹妹命不好,不比姐姐有蓮華大人捧著,也比不上姐姐討人喜歡,妹妹隻願姐姐,您別討厭妹妹。”
說著說著,楚菱身子一軟,跪在地上。
眾人竊竊私語,給我戴上善妒的帽子。
顧川平任憑眾人汙蔑我,他扶起楚菱,笑著攬在懷中。
賀新婚需設宴,如今日垂之時,正是開宴的時候。
“王爺不帶姐姐去嗎?”
顧川平沒轉身,他背對我回應楚菱:
“今天是你我的好日子,與她無關。”
“她剛沒了孩子,手還傷了,晦氣的很。”
楚菱被顧川平攬著,回頭看我微微一笑,說不清是挑釁還是慌亂。
我沒動彈,隻盯著顧川平愈走愈遠,直到夕陽遮眼,再也瞧不見。
他身影被夕陽吞噬那瞬時,我心裏一瞬空落。
“撲通”一聲,那塊占據我心尖,沉甸甸的喜愛,於今日落入大海,消失不見。
蓮姑也是得了消息,才來看我,太子病弱宮裏事多,都需要一一經他手。
“瀾傾,別委屈了自己,若有事就去找我。”
臨走時,蓮姑喚來一旁守著我的侍衛,吩咐他照顧好我,便匆匆離去。
“燕時,我家小妹可還好?”
燕時從前在顧川平身邊做貼身侍衛,小妹對他一見傾心,執意要嫁他。
如今因我的緣故,燕時不得顧川平重用,每日隻派看門守夜,自是對我也沒什麼好臉色,草草應了聲“都好”。
早春風還帶些蕭瑟,深夜,門被輕推開,我半夢半醒間,借燭光瞧見床邊身影。
點亮燈燭,恰好見顧川平跪在我床前,低頭手死死攥緊衣裳。
“蘭卿,這次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