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電視上正輪番播報著顧淮川遇險的消息。
“天盛集團總裁顧淮川為溫言小姐慶生,二人一同前去無人區徒步旅行,現已遇險。無人區天氣惡劣,搜救隊無法行動,目前形勢不容樂觀......”
安意昏沉的腦袋瞬間清醒,宛如當頭棒喝。她顫抖著雙手在網上搜索,大量報道都在陳述一個事實:顧淮川遇險失蹤了。
手機滑落在地上,砸出沉悶的響聲。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似乎顧淮川的屍體已經出現在眼前。
安意控住不住顫抖,拖著疲憊的身子開始收拾物資。
滴答、滴答......
再晚一秒,顧淮川都有失去生命的可能。
“轟——”
她什麼都顧不上,一腳把油門踩到底,任由眼淚風幹。
等著我,顧淮川,你不可以有事......
來到無人區時,大雨已經封住了所有可能的路線。周圍扯滿了警戒線,搜救隊也束手無策。
“無關人員迅速撤離,現在情況很危險,山體隨時可能滑坡!”有人朝她喝道。
安意比劃幾下,表示自己要去救人,但是沒有人懂手語。
她顧不得那麼多,轉身衝進叢林深處,把所有警告拋之腦後。
情況遠比報道的更加危險,山裏彌漫起大霧,能見度很低。氣溫迅速下降,加上嚴重的濕氣,那種寒冷直往骨頭縫裏鑽。
安意本來就虛弱的身體雪上加霜,臉上已經毫無血色。
她不會說話,隻能不斷按響身上的警報器,期望顧淮川聽到聲音能有所回應。
結了冰的樹枝更加尖利,她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渾身遍布血痕,像一隻殘破的布娃娃。
終於,一個漆黑的山洞裏傳出微弱的聲響。
安意踉蹌著奔過去,看到兩個依偎著的身影。顧淮川的大部分衣物都在溫言身上,他已經沒有幾分活人氣息了。
她迅速撲過去把顧淮川摟在懷裏,將身上的衣服裹在他身上,希望能增加他生存的機會。
利石嶙峋,安意一步一個腳印背著他向出口走去,身後留下一條血路。
你不能有事,欠我的不要你還,好好活著才是對你的懲罰......
她一遍遍在心裏默念著,絲毫不顧已經虛脫的身體,支撐著自己走到出口。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再次看見醒目的搜救服。人群圍上來那一刻,安意強撐著寫下溫言的地址,才放心地昏了過去。
人群是久久的沉默,誰都沒想到,這樣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人,能衝進去把人背出來。
再次睜眼的時候,她首先聞到熟悉的消毒水味。
病房裏空蕩蕩的,很安靜,世界仿佛剛剛經曆過一場浩劫。
忽然,安意想起來什麼般驚坐起來,顧不得穿鞋就衝了出去。
「顧淮川在哪裏?他是不是還活著!」
但大家隻看到一個麵色蒼白、光著腳的小姑娘在比劃什麼,似乎很著急,卻都隻是搖搖頭。
安意急出了淚花,一扇一扇把門推開,冰冷的地上留下一串焦急的腳印。
終於,打開第七扇門時,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阿言,你已經救了我兩次了,一次在火場,一次在無人區。隻要我有的,什麼都可以給你。”
安意停下了推門的動作,透過門縫看見顧淮川正在給溫言喂藥,仿佛一個在窺探別人幸福的小偷。
不是的,不是她,救你的一直以來都是我啊......
安意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痛到蜷曲。
“淮川,我愛你,其他的什麼都不想要”,溫言咳了兩聲,看起來很虛弱:“可是我隻是想正大光明的陪在你身邊......”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安意感到徹骨的寒冷彌漫而起,明明已經痛到噬骨錐心,可還是被莫名的力量驅使著不能移開腳步。
見顧淮川沒有立刻回答,溫言咳得更厲害了:“淮川,你......不願意嗎?不知道我還有多少時間能陪你,無人區實在太冷了......”
“好,我願意”,顧淮川立刻心疼起來,把人攬在懷裏:“回去我就和她離婚,娶你回家。”
安意身形一顫,靠著門框才沒有倒下。
她笑出了眼淚,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悄悄消失在病房。
沒必要了,恨還是愛,都隨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