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春寒料峭,冷意沁骨。
沈翊推門而入,寒風卷起白綾高高蕩起,他眉頭微動,反手關了門。
上回雨太大沒有看清,這便也算是我初次見他。
沈翊長相俊俏,眉眼如鴉,一襲墨色大麾肩披霜華,是頂著寒風踏雪而來的。
他看著那白綾,語氣淡漠道:「公主要自縊?」
我驚覺我是怕他的,手不自覺地捏緊成拳,汗意津津。
「都督不來,我便隻能自縊。」
「哦?為何?」
「去突厥和親的公主,父皇選了誰?」
「你。」
「除我之外呢?再無其它選擇了?」
他移下目光與我對視,直言不諱道:「這個問題,無人考慮過。」
那也未免太殘忍了。
我笑得悲涼,緩緩起身走到他麵前,伸手撥開大麾邊緣往裏探到了隻溫熱的手掌。
沈翊低頭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亦沒有拒絕。
被我拉出的手修長如玉,骨節分明,掌心有常年使刀留下的薄繭,飛魚服袖口染墨,暈開了一片幽深。
這是一雙既能執筆揮毫,又能握劍定乾坤的手。
如果這雙手能為我所用......
不可!
我慌忙按下心中激蕩的念頭。
沈翊聰慧過人,我這點心思如何算計得了他,能得他垂憐庇護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我輕捏他的指尖,如情人般曖昧地摩挲,指尖的觸碰像無聲的試探,一遍又一遍。
我輕聲開口:「都督也知,昔日這長樂宮笙歌鼎沸,如今人已落幕,宮闕深深隻剩寂寥,朝朝害怕。」
我眼裏氤氳著輕柔的霧氣,抬眸看他:「都督那日撐起的傘,事到如今竟成了朝朝唯一感受到的溫柔,一想起都督,這心裏萬般激蕩,竟是如何也平息不了。」
指尖的觸碰已夠熟悉,我想要更進一步滑入他指間,作勢要與他十指緊扣,沈翊卻依舊毫無波瀾。
他睨我一眼,輕飄飄道:「太醫院不至於扣你一碗安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