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黎家老宅門前跪了一夜。
半夜下起大雨,淋濕了我的衣服,也淋濕了我的心。
直到天蒙蒙亮,大雨才停止。
陽光普照大地的時候,黎家的大門開了。
黎思語端著一碗餛飩,熱氣騰騰,向我款款走來。
以前,黎思語經常會親手給我包餛飩,包我最愛吃的蝦仁豬肉餛飩。
黎思語走了後,我再也沒有吃過餛飩。
“雲湛,過來吃餛飩。”
我顫顫巍巍站起身,正想接過餛飩,卻見黎思語把碗放在了地上。
從大門內衝出一條德國牧羊犬,衝向地上的餛飩,大口吃起來。
黎思語嘴角輕揚,眼中全是嘲諷和戲謔。
“這是謹言送給我的狗,忠貞不二,絕對不會背叛主人。”
“我給狗取了和你一樣的名字,我都覺得對狗是一種侮辱。畢竟你幹出來的勾當,連狗都不如!”
黎思語蹲下來,輕輕撫摸德國牧羊犬的頭。
“雲湛,慢慢吃,別噎著。蝦仁豬肉餛飩,好吃的咧。”
黎思語肩頭的真絲睡袍滑落,露出點點紅印,刺得我眼睛生疼。
她拉過睡袍,起身絕塵而去,獨留我在風中淩亂。
兩個小時後,我們出現在市郊的一座海島上。
黎思語和安謹言是來出外景照婚紗照的。
我這個小助理,自然是來二十四小時,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提供服務的。
白色抹胸魚尾裙包裹著凹凸有致的身材,海藻般的長發,清透的妝容,黎思語美得像海神的女兒。
新人站在海邊的秋千上,含情脈脈,凝視對方。
我在攝影師的指揮下,推動秋千。
碧海藍天,秋千蕩起,白色的頭紗在風中搖曳。
如果不是當年黎家破產,現在和黎思語站在秋千上拍婚紗照的人,應該就是我吧。
重歸混沌的心,再次被硬生生撕裂開,痛得快要窒息。
接連換了五套禮服,拍照快要結束時,安謹言接了個電話,說公司有急事,坐快艇匆匆離開了。
攝影師又給黎思語拍了幾張單人照,也帶著助理坐快艇走了。
我被安謹言留下來,負責開快艇送黎思語。
快艇在海浪中穿行。
黎思語走到我身邊,幽幽地說道:“雲湛,我應該原諒你嗎?”
物是人非事事休,還沒開口,聲音已經哽咽。
“我,我......”
我減緩速度,切斷油門,快艇緩緩地停下來。
“雲湛,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我寧願死,也不願意和你待在一條船上。”
黎思語的動作和聲音一樣決絕。
話音剛落,她縱身跳入大海。
我沒有絲毫猶豫,跳入海中,四處搜尋著黎思語的身影。
等我再次浮出水麵,發現黎思語已經爬上快艇,啟動引擎。
“雲湛,再見!”
黎思語開著快艇,有如乘風破浪的鯊魚,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裏距離最近的岸邊,至少還有二十多公裏。
手機沒有任何信號,連求救都沒有機會。
我被困在茫茫大海中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真是想哭都沒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