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陸徽安果真沒有回來。
我一瘸一拐走了三小時才走到家。
鏡中的我嘴唇發白,麵色卻紅的可以滴出血。
曬傷的皮膚,翻起幾層皮。
換藥時,傷口觸目驚心,鑽心刺骨的疼席卷著我的全身。
想來真是可笑。
我竟為了五萬塊,生生挨了數刀。
恰在此時,一個陌生號碼發來消息。
“看見沒,這是陸哥哥送我的跑車,幾千萬呢。你說能買你幾條命?”
緊接著是一張陸徽安與她在車裏接吻的圖片。
“別以為你通過了陸家的考驗,就能野雞變鳳凰,我告訴你,陸夫人的位置隻能是我的!”
不用想,消息肯定是沈佳雪發的。
本以為我會崩潰,可我隻是心無波瀾關掉手機。
因為買家馬上要上門取貨了。
這五萬我緊衣縮食存了八年,隻為了給家裏換張大床,添置點家具。
想著讓在工地辛苦一天的陸徽安,回家能睡個舒服的覺。
可現在我才知道,他一點都不窮。
我該心疼的是我自己。
於是我把家裏所以值錢的東西打包賣了。
賣家上門時,陸徽安剛好從外麵回來。
看見工人源源不斷往外搬東西,他著急衝進屋,喊我的名字。
看見我那刻,他後怕地把我緊緊擁進懷裏。
“江雲,別離開我。”
我疼的皺眉,用力推開了他。
陸徽安後知後覺,扶著我坐到床上,掏出懷裏的紗布和藥就要來撩我的衣服。
我製止他的動作。
“我換過藥了。”
他尷尬地笑,小心翼翼問我。
“你要去哪裏?為什麼有人搬家裏的東西?”
陸徽安眼底的慌亂不假。
我突然很期待,我離開時,他的反應。
我麵不改色回答。
“家裏家具太老了,換點錢買新的。”
陸徽安沒有多問,很久後才開口。
“老婆對不起。昨天是我說話太重了,但我隻是不想丟掉保安這份工作,才會維護佳雪。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
他口口聲聲為了我,卻字字句句都在為另一個女人考慮。
我點頭。
“正常,畢竟工作是她介紹的。”
陸徽安還想說著什麼,但看我第一次這麼善解人意,暗自鬆了口氣。
工人走後,我用賣家具的錢買了一張明天去京城的車票。
訂完票,我打算去醫院再次縫合傷口。
陸徽安電話此時響起,他很快接起。
想要他陪我去醫院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臨出門前,陸徽安卻跟著我出來。
“老婆,工地那邊又來活了,我忙不開。今天就不陪你去醫院了,下次我保證陪你。”
下次?哪裏還有下次。
我點點頭。
“好。”
陸徽安得到許可,替我攔了一輛車。
上車前,他在我臉上親了一口,囑咐我。
“回來也要打車,別累著自己。”
到了醫院。
醫生看過我的傷口後,一直說服我住院。
“你這樣不行,傷口完全沒有愈合的跡象,得住院。”
想著很快就要離開這裏,我依然拒絕了。
醫生替我處理傷口時,我透過門縫看到了陸徽安。
他扶著沈佳雪進了產科。
就算再怎麼遲鈍,我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淚水無聲滾落。
曾經我和陸徽安也有個孩子。
可當時的我們連養活自己都困難,於是我瞞著陸徽安做了流產手術。
如果當時的我知道這一切是騙局,我會選擇生下孩子,一個人撫養他長大。
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他現在會在玩耍過後,跑到我懷裏喊我媽媽。
我會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他手中。
可我知道,世上沒有如果。
我突如其來的哭泣嚇壞了醫生。
“就算傷口疼,你也別哭啊。實在忍不住,你告訴我,我給你打個麻藥。”
我搖搖頭。
“不是身體疼,是心疼。”
醫生順著我的視線看向對麵產科,歎了口氣。
“你也是可憐,小偷這幾刀剛好傷到你的子宮,無法生育。不過你不要放棄,女人的價值不是隻有靠生孩子才能實現。”
我心裏無比認同醫生的話,可眼淚就是止不住。
我在心裏告訴自己。
江雲,這次你放聲哭,盡情哭,以後不要再哭了。
希望你下一次流淚是因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