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裕的怒色收斂了一些,
他的語氣帶著試探:
“若你能去和璟兒道歉,再盡心服侍我,這正妻主母的位置,自然永遠是你的......”
“不必了。”我斷然拒絕。
從妙妙去世開始,這世間的紅塵因果,於我已幾乎盡解,
我體內的那道仙術禁製已經悄然鬆動,
慢慢解開,最遲明晚,我就能重新擁有仙力。
母親前兩年已然病逝,這紅塵人間,再也沒有值得我留戀的事物。
這淪為生子工具的將軍夫人,
和被虐殺親人的世子之母,
我都做不下去了。
我從公羊裕的懷裏掙開,
從鎖屜裏取出將軍府的管家對牌和庫房鑰匙,
“府上的地契鋪產都在老夫人那,這兩天你再尋一個人管家,璟兒不是喜歡蕭姨娘嗎,她就很不錯。”
“你在嘔誰? 正經人家哪有讓姨娘管家的,”
公羊裕怒然,把對牌和鑰匙拍落在地,
“雲歌,你別不識好歹。”
“你能去哪? 離了將軍府,就算你母家,也沒那個膽子收留你,你隻能老老實實守著璟兒長大,懂嗎?”
說的不錯。
母親不在,太傅府自然配不上做我的“母家”。
見我不作聲,公羊裕狠狠一甩袖子,踏出房門:
“你一個剛小產的婦人,要拋家棄子,也不怕被世人唾沫淹死你,這幾日不許出府,好好在房裏反思自己!”
原來他知道我剛小產啊,我笑得冷漠。
抬眼望向天際,這四方宅院,
困得住將軍夫人,困不住萬劍宗的雲歌。
次日清晨,我就被丫鬟匆匆催起:
“王妃,老夫人那邊急喚您過去。”
我諷刺地勾起唇角,
看來公羊裕不放心我自己反思,
還要為我延請“名師”輔導。
“老夫人安好。”我躬身行禮,
老夫人從我進門起,
就隻許我叫她“老夫人”,
而不是“娘”,
公羊璟那套“續弦是高級的妾室”論,就是出自於她。
“聽說你讓裕兒和璟兒不開心了?”
老夫人閉眼數著佛珠,語氣並不慈和。
“是的,老夫人,我德不配位,自請下堂,對牌和鑰匙等會送過來。”
以往她隻要擺出這副架勢,我便會誠惶誠恐,伏低做小,
可如今,我不想再忍了。
“放肆!”
老夫人把佛珠狠狠一摔,
“不尊長輩,抄《女則》十遍,這家勉強還讓你管著。
一點小事斤斤計較,確實不配做我將軍府的主母,我會進宮秉明聖上,把你降為平妻!”
府上事情繁多,管家之事勞心勞神,
農忙春熱時,動輒數十個管事找上門來要章程,
奴婢們的冬衣夏衣,府上的吃喝采買,處處要盯緊,
有我替她打理府上幾十處產業,老夫人自然不想接這個燙手山芋。
“祖母——”
恰巧,公羊璟從堂外跑來,裝得一副天真無邪,
“她不行,就讓蕭姨娘管家吧,”
“蕭姨娘不會壓著我學習,不會管我吃飯定例,孫兒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