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熟悉的皂靴停在了我眼前。
回憶翻卷,不知不覺,竟到了晚上。
抬頭,果然是公羊府的主人,勝勇大將軍公羊裕。
父子二人的眉眼輪廓仿佛複刻而成,
連那份骨子裏透出的高高在上都如出一轍。
並不在乎我的悲痛,他抬臂示意我上前更衣,又徑自開口:
“晨間那場爭執,是你逾矩了。"
我依舊呆愣,他眉心微擰,十分不快,
看見我盯著的石縫裏殘存的血跡,還是稍微放軟了語氣:
“璟兒才九歲,你該讓著他些。“
除了我,沒有人痛心妙妙的死。
也沒有人知道妙妙的死,會對我造成多大的打擊。
我事無巨細地照顧了這家人九年,依舊在他們心裏無關緊要。
“九歲已經懂事了,”我開口,
“我九歲時,就已經——”
公羊裕挑眉,問道:
“就已經什麼?”
“就已經住在莊子上了。”我及時改口。
掌門當初施展法寶,發現方圓千裏的適齡兒童裏,
就我一個有仙資,想直接把我拐走,
我苦苦哀求後,才在原地留下了一枚傳音符給家裏。
母親為了我的名聲,我在萬劍宗修行的這幾年,
對外的說辭,都是我身體不好到莊子上療養去了。
“嗤,”公羊裕嗤笑一聲,
“你怎麼能和我兒子比?”
許是發現自己的輕蔑太明顯,他有些尷尬,
轉移了話題,
低頭嗅聞我的肩窩,暴著青筋的大手撈我進懷,
“不說了,良夜苦短。”
溫熱的氣息籠罩著我,我卻如墜冰窟。
距離我上一次小產,不過才十天。
這九年來,我懷過十一次胎,一個都沒保住。
我每次都從滿懷期待,到心如死灰。
公羊裕說是我沒有孩子緣分,注定隻能安心養公羊璟。
他從來不顧我的身體,中間間隔最短的兩次,
是我才剛小產一個月,就又懷上了孩子。
我這九年總是在懷孕——滑胎——再懷孕中度過。
我多次指責公羊裕的放縱,
卻讓公羊裕越發覺得我的體質神奇,
給我休養的時間越來越少。
麵對公羊裕留宿主院的“恩寵”,
我本該如往日般戰戰兢兢,任他予求予取,
可今晚,我卻頭一次拒絕了他的要求:
“將軍,我們和離吧。”
曖昧的氛圍完全破碎。
公羊裕憤怒地斥責我:
“孩子不過殺了個侍女,又稍微打了你幾下,你就不要他了?”
“子不教,母之過,你不應該愧疚嗎,竟把孩子逼得用這種方式同你置氣!”
我失笑出聲,
我本來還想不明白,嫡姐溫柔賢惠,
怎麼就生出了這麼一個惡種,
現在看來,不過是子承父誌。
我淡然開口:
“沒有不要他,是今天他說的,想要蕭姨娘做他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