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璟站定後,用餘光狠狠地釘了我一眼,說道。
他辱我這個府上正妻為妾,卻這樣抬舉一個連貴妾都算不上的姨娘,
我從前怎麼不覺,他是這樣眼皮子淺的孩子。
見到公羊璟來了,老夫人把臉笑成了一朵褶子,
祖孫倆旁若無人地親熱起來,
隱隱有把我孤立的架勢:
“璟兒乖,祖母已經貶了她正妻之位,以後她就是這府上名正言順的妾室,你是主子,想怎麼對她就怎麼對她,可好啊?”
“當真?那我要她日夜都在廚房裏給我做桂花糖酥!”
桂花糖酥工藝複雜,公羊璟十分愛吃,隻有我會做,
但是大夫常常交代,要讓他少食甜食,為了他的健康,我並不敢常做。
沒想到這也是他記恨我的點,
提及桂花糖酥,莫名想起昨日妙妙死時,
院子裏漫開她桂花頭油的味道,
還夾雜著詭異的肉香,
我不禁幹嘔出聲。
公羊璟眼睛頓時亮起:
“你又懷孕了?這次居然這麼快,真是好玩。”
我聽出不對勁,故意誘他:
“哦,你在期待什麼?”
“當然是期待這次怎麼打掉你的孩子啦,上一次的主意是祖母出的,上上次是我策劃的,再上一次是爹促成的,你是母豬嗎,這麼能懷孕?”
公羊璟得意洋洋,掰著指頭給我數。
霎時間,寒意徹骨。
上一個孩子是荒唐所失,而再上一個孩子,
是我出府,去城中鋪子查賬時,
不知道是誰,竟把庫房的門閂上了,將我和侍衛長鎖在了一個空間。
我苦苦拍門,求饒了兩個時辰都無法離開,
門再開時,公羊裕灌我喝下紅花,狀似極哀地寬慰我:
“雲歌,瓜田李下,為了公羊一族的血脈清白,這個孩子不能留,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彼時我雖覺荒唐,但仍對公羊裕父子心存幻想,忍著針錐刺砭的痛,受了那碗紅花。
卻不成想,這諸事詳情,竟是如此可笑冰冷。
老夫人斜昵著我越來越冷的神色,施舍般開口:
“也叫你明白了,我們將軍府,除了璟兒,不需要再有第二個嫡子,所以不必巴巴地用這事拿喬,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方便盡心盡力地照顧璟兒了。”
體內的禁製愈發鬆動,
我忍住強行衝破禁製屠了將軍府滿門的衝動,
渾身劇烈顫抖。
若如此,為什麼一開始不封我做個公羊璟身邊的女官,隻盡心照料他一人足矣,
卻偏要我為主母,偏要我管這將軍府的大事小情,偏要我安頓公羊裕那些鶯鶯燕燕,偏要我,
一次又一次地升騰出希望。
不過是為了物盡其用,榨幹我最後一點價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