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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風月談風月
窗中的森林

第三章 前世

第三章 前世

再見紀雲知,已是兩年後。

我名動長安,一曲千金。

楚香樓來往之客眾多,其中不乏勳貴子弟。

本朝不許官員狎妓,楚香樓成了官家子弟尋歡作樂的最佳處所。

他在一個午後闖進樓裏,一劍捅死了一位官人。

姐妹們收起琴瑟,紛紛退回各自屋中。

我抱著琴站起來,逃離之間看向大堂,與他對視了一眼,一時忘了走動。

尖叫聲此起彼伏,他一邊與我對望,一邊收起染血的長劍,打了個手勢。身後與他一般穿著的人隨即一擁而入。

我才發現,那些人手持長劍,滿身殺氣。

身上短打輕薄,卻在綢緞之上盤懸著黑金色的麒麟。

他們是麒麟衛。

隻效忠皇上一人,可以不經審判處決官員的麒麟衛。

我身上哆嗦了一下,後知後覺自己在發抖。

孟月姐姐一把將我拽進房中,怒道:“林水喬,那可是麒麟衛!你在那兒傻站什麼?”

我湊近她,將顫抖的手放到她手裏,小聲道:“那人的血濺到我裙角了,我害怕。”

她冷哼一聲,將我攬進懷裏拍撫。

還未等得及開口跟他說起紀雲知,門就被一腳踹開。

走進來兩個麒麟衛,麵目冷肅,公事公辦道:“今日有觸犯刑律的朝廷官員與同犯在此接頭,楚香樓即日起歇業整頓,所有人不得外出,等案件查明再作定奪。”

孟月頭也沒回,把我護在懷中,那些人也不在意,很快轉身走了。

等到樓裏恢複寂靜,我們推門出去。

才發現屍首已不見了,大堂一片狼藉之中,靜坐了一個人。

我不敢開口,直到他站起身,用那雙泛著冷意的熟悉雙眼望過來。

“喬娘,是我。”

紀雲知說。

我不知他有沒有找到家人,又為何成了京中人人恐懼的麒麟衛。

隻是為他斟了一杯茶,努力平靜道:“秋月姐姐病了,樓裏有幾個年幼的妹妹,今日都受了驚嚇。雲......紀大人,京中出什麼事了嗎?”

他眉目微蹙,漂亮的臉上顯出來一些幾年前熟悉的無措來,最後隻輕聲道:“你別怕我。”

我低頭不言。

他繼續道:“兵部有官員通敵,線報說今日來了樓裏。現下還有人沒抓到,你們最好留在此處。”

我想到那個被他一劍刺穿胸口的人,打了個冷噤。

他不再多言,轉身走了。

我實在沒想到再次重逢,竟然是這樣的情境。

接下來幾日,樓裏連絲竹弦樂的聲響都沒有,生怕惹惱了門口看管的麒麟衛。

紀雲知來過幾次,偶爾送些吃食。

我趁機請求他幫忙給秋月姐姐抓些藥來。

他手中把著那柄在我麵前殺過人的劍,定定望了我許久,才啞聲應下。

楚香樓在半月之久後才解禁。

他那日換了身便裝,也沒帶那柄殺人劍,與我在樓中對麵而坐。

他說要報恩。

我搖搖頭,“這些年樓中生意甚好,不缺用度,孟月姐姐跟我接濟了許多人呢。”

他雙眼雖還是當年模樣,眸光卻不再溫和,涼涼看過來,莫名其妙問了一句:“像接濟我那樣?”

我急急反駁:“當然不是,你跟他們怎麼能一樣?”

室內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

我耳根發燙,自暴自棄地任由氣氛陷入沉默。

良久之後,他笑了聲,“喬娘,我還以為你不認我了。”

他跟我說起這幾年的境況。

說他想起自己身世之後回到家中,發現他失蹤的第二年,父母就有了新的孩子,還請封了世子之位。

他走失那年八歲,被我找到時已流浪了兩年。等回到家中,發現弟弟跟自己當初都一般大了。

他生於江南,多的是才子佳人,世家子弟大都讀書入仕。

他隻勉強念了些書,還是我教給他的,遠遠不足科舉之用。

“剛好族中有些門道,舉薦我入了麒麟衛。”

他雲淡風輕道。

我聽到這裏,心中有些痛楚。

麒麟衛雖為天子親衛,可是近年來邊境動蕩,北邊的金人虎視眈眈,常有細作潛入京城,或入仕做官,深入朝政;或與臣子勾結,竊取機密。朝堂上下動蕩不安,加之天子多疑,麒麟衛名義上是護衛,卻早已成了殺人的刀。

一旦出動,必然見血。

莫說姻親困難,便是連親朋都要遠離。

所以麒麟衛大都是些孤兒,像紀雲知這般出身士族的幾乎沒有。

我想起三年前那個雪夜離開的背影,眼眶有些濕潤。

他卻在此時向我伸出手,獻寶一樣打開掌心,是顆流光溢彩的紅色寶石:“這是今年番邦進貢的,宮裏娘娘也隻得去幾顆,你喜不喜歡?”

我心中酸軟一片,點了點頭:“喜歡。”

二人這才打開隔閡,閑話起來

離開之前,他忽問我:“喬娘,你可知道楚香樓是宮裏哪位娘娘的產業?”

我看著他突然嚴肅的麵容,猶疑道:“我從未見過娘娘。”

隻知道這位娘娘在宮中似乎極為受寵,又生了顆慈悲心腸。

在楚香樓出現之前,長安所有的青樓都盈滿女子血淚。

是她提議聖上下旨官員不得狎妓,又一手建立起楚香樓,收養許多孤女,教養技藝,好讓其成年之後得以賣藝為生。

京中狎妓之風從此頓減,尤以貴族子弟為首,出入青樓甚至直接影響官聲。

雖然於青樓女子而言杯水車薪,好歹不再增加災厄,賣女兒的人家都少了許多。

紀雲知這幾年不知吃了什麼,抽條許多,站在我麵前時,我隻能平視其胸膛。

我看著他胸腔震動,有清越聲音響起:“前幾日死在樓中的是兵部尚書大人,也是那位娘娘的兄長。”

他轉身走後,我急忙跑去告訴孟月。

她沉吟片刻,說每半年宮中會來人對一次賬本,下一次就在本月中。

往年都是秋月去見宮中的人,近來她病邪入體,起不來身,已經交由孟月接手。

到時再作打聽。

我平下心中震動,抱著琴打開房門,以琴聲舒緩焦躁,漸漸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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