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穿著銀色盔甲,雙肩上還有一對,盔甲將他的身形拉鋸得更寬了些,頭發高高捆起,發包緊緊包裹它們。
我爹順了順我的發頂,語氣寵溺。
「小寶,放心吧,爹不會有事的。」
晏雪上前也對父親道了句小心,連帶著她的母親也病怏怏地被旁的嬤嬤扶著。
父親一一點頭。
「小寶阿雪,你們要好好待於家中。」
晏雪手帕被她握得如快要碎掉,仿佛自己握著的不是手帕,而是雪球。
喚晏祝歲就是小寶,她就是阿雪,回應也單她一人有,就連摸頭也隻是晏祝歲......
盡管手中帕子已然變形,但晏雪麵上神情不變,依舊和眾人一般道著別。
「爹爹,你一定一定要健全地回來。」
我渾然不覺眼眶微紅,如果不是此事,爹爹的左手就不會落下暗疾,也不會在北午山被海匪蓄意報複打殘右腿,以至於今後上不了沙場,被迫交出虎符。
爹爹的心願我是知道的,他想保家衛國,為造福一方百姓,讓晉國的百姓過上安居樂業、戶不外閉的安定日子......
「小小姐,你風寒還沒好透。」
「先回屋吧。」
乳娘在一旁勸著我。
「妹妹還是早些回去吧,父親已經走遠了。」
「是啊,小寶快些回去吧。」
晏雪母女倆一唱一和的,如果我事先不知道他們勾搭土匪,也許真的會信?
不會的,我也不會信。
晏雪總是一副麵上慈善清冷模子,但她身上的一些方麵讓我覺得很不舒服,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她娘更是明顯,之前我不喜歡她,現在也是。
話語中是勸慰,眼神裏卻似乎不見得。
「不想勸慰可以不用勸。」
「爹爹已經走遠了,府上小廝婢女也都散得差不多了,就我們幾人,裝什麼麵上和平?」
我眼神犀利,精致的小臉不善地看著他們,乳娘告訴我,我娘親生得貌美,是京城西的數一數二的大美人,我麵容隨了我娘親,漂亮明豔。
乳娘時常會看著我的臉失神,她前半生跟著我娘,後半生跟著我,是在我們晏府待的年歲最長的嬤嬤。
「你們最好祈禱爹爹平安回來。」
晏雪聽了此話,臉色有霎那間的蒼白,旋即恢複正常,微微一笑。
她不會知道的,她一向說話嗆人。
「妹妹說話當真是難聽,我與娘關懷你,你卻認為我們是假的。」
說著說著,她還歎了口氣。
「難聽就把耳朵堵上。」
「讓你們聽了嗎?」
晏雪一向維持的清冷模子差點要維持不住,如若不是安氏,也就是她娘上前握住她的手,她差點就要發作了。
罷了,跟她計較什麼?
反正一年後,她屍骨無存。
「小寶說的......咳咳......是......」
安氏拿起手帕放在嘴邊猛咳,咳出好大一口血,身後的嬤嬤招了招手,婢子上前。
「去將大夫喚到姨娘屋中。」
我看著她這樣皺起了眉,家中的名貴藥材跟流水般運往她院內,怎麼看她狀態,這傷病還嚴重了?
我沒回應她的話,轉身帶著乳娘就走了。
「蠢貨,我不是讓你忍著點嗎?」
安氏甩開晏雪的手,神情嚴厲地看著她,話語卻完全不似母親對待孩童。
「要不是我及時攔住,你這麼多年來維持的形象還要不要了?」
晏雪咬緊下唇,低著頭,步搖隨之輕微晃動,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靜靜站在安氏麵前聽她訓斥。
「是,母親說的對。」
「是雪兒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