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嬪娘娘。」我俯下身子。
黎嬪扶著丫鬟的手來到我跟前。
「一個木愣子,真不知道皇上看上你什麼。」
黎嬪捏著我的下巴,仔細打量著,臉上全是不屑,「長得與本宮有幾分相似,便使出狐媚手段勾引聖上,妄想與本宮分寵嗎?」
「何況出身卑賤,一朝蒙了聖恩進了宮,更當謹記何為安分守己!」
黎嬪說完,甩開了手,她的婢女緊隨其後連忙示威,「我們娘娘的話,常在可記在心裏了?」
原來黎嬪是特意為敲打我而來。
「黎嬪娘娘,您出身尊貴,又是自錦妃娘娘之下唯一的嬪位,」
滿京城的貴女,也隻有她這麼一位與我麵容有幾分相像而得寵,而黎嬪卻完全不知其中緣由。
「可是,若是長此如現在這般,皇上夜夜留宿在臣妾宮中,再不踏足華仁宮,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娘娘,您又該如何自處?」
我壓低了聲音,確保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湊近了道:「可被別讓商賈出生的臣妾爬到了您上頭。」
聞言,一雙杏眼頓時怒目圓睜,黎嬪萬萬沒想到,本意是來敲打我的她,竟然被以下犯上,出言挑釁。
她轉過頭看向我,滿臉怒氣中還帶著不可置信,「小小常在膽敢目無宮規,以下犯上,本宮今日就替錦妃好好管教管教你!」
說著,右手高高揚起,正要扇在我臉上,我卻反手握住她的手,借力往後倒去。
身後是寒氣未消的水池。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我跌入了水中。
「娘娘!」
「娘娘落水了!快來人啊!」
「快去稟報皇上!」
岸上驚呼著,人影亂作一團。
雖已入春,但池水依舊冰冷刺骨,我身子一向弱,又不識水性,在池中嗆著水,掙紮了許久一番才被救起。
好在水不深,燕藺趕過來時,我正被玲瓏擁著,狼狽地坐在地上吐水。
眼睛被池水浸得發疼,我淚眼婆娑著,淚水連同發絲上的水滴滑落在臉上,像隻落水的貓兒一樣孱弱地叫了聲,「皇上」,隨後便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意識。
浮沉中,一縷思緒飄回到了多年前。
深夜進宮的小將軍拿著我的貼身荷包。
人被禁軍攔下,荷包被交到燕藺手中。
薑祈婉捂著手帕說著些什麼,燕藺眼中的冷意愈發銳利。
那是他還是不可一世的少年帝王。
偏執又猜忌。
他聽從了薑祈婉口中的流言。
但不知為何,我竟一言未發。
那是我們關係決裂的開端。
燕藺看著我,眼中是難喻的痛意和恨意。
我的心在他的目光注視之下愈發慌張。
我挪不動腳步。我逃不開。
「劈啦」一聲,一個細小的東西在周圍爆開,我茫然地抬起頭,眼前帝王的注視越發模糊,我的思緒迅速從眼前抽離。
睜開眼時看見的是熟悉的,紋著繁貴紋樣的宮闈。
我已經身處自己的宮殿中。
碳火靜靜地燒著,源源不絕的暖意從宮殿傳來,一點點替代寒冷徹骨的冷意。
燕藺就坐在我旁邊。
他的眼中沒有夢裏的狠厲和猜忌,隻有平和。
「太醫說,你已經遇喜月餘。」
他看著我,神色在燭火映照下顯得愈發柔情,聲音也輕柔,「我們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