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祈婉捂著心口,像是暈眩一般向著燕藺身上倒去。
「怎麼會,一直都還好好的,怎麼忽然發起了高熱?」
燕藺皺著眉,不容置喙般質問,天子的威嚴在這一刻盡數顯現,身後的婢女太監瞬時跪了一大片。
「皇上......」
薑祈婉方寸大亂,急得哭出了淚,「您和臣妾一起去看看嘉和吧。」
燕藺邁步,玄色金紋的長袍從眼前晃過,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從禦花園離開。
「臣妾恭送皇上,娘娘。」
嘉和公主,便是四年前薑祈婉懷上的那胎。
當時薑祈婉聖眷正濃,中宮也遲遲沒動靜,滿朝百官上諫,待孩子落地,若為男嬰,便將薑祈婉的孩子過繼給我,視作嫡子,繼承大統。
如此便可為長為嫡,無謂爭議。
可惜真是世事難料。
我將剩下的那半塊蓮子糕扔進水中,用手帕擦了擦手。
一朝分娩,那個孩子竟是女嬰。
而我也被診出了喜脈。
隻是可惜。
我的眸光黯淡下來,攥緊了手帕。
還沒來得及告訴燕藺,宮殿就走了水。
「小主......」
婢女玲瓏打量著我的神色,誤以為我是因燕藺被叫走而不虞,小心翼翼地遞上一支花枝。
「花園裏海棠花開得甚好,奴婢為小主折了一支來。」
她捧著花枝,恭順地遞到我跟前。
我拿到了眼前認真觀賞。
海棠花嬌豔而不俗媚,一簇一簇擁在枝頭,像是在向早春報喜。
我唇邊漾起一抹笑意。
前世我最喜歡的花便是海棠花。
燕藺偏偏卻故意將江南進獻的名種全部賞賜給了薑祈婉,種在了她宮中。
我捏住其中一片花瓣。
幸得未曾種在我宮中,否則那場大火,這樣嬌嫩的花瓣又怎麼受得住。
微風輕起,片片花瓣簌簌而下,另一行人從花雨中走出。
「小小常在,還不趕緊拜見我們娘娘。」
小丫鬟趾高氣揚仰著頭道。
她身後的主子,是宮裏一向受寵的黎嬪。
滿頭華貴的首飾之下是一張妝容精致的小臉,膚若凝脂,染著蔻丹的手指纖細如玉,整個人貴氣又氣派。
我的目光最後落在那張臉上。
與我的容貌有四五相似。
特別是那雙眉目,顧盼流光,像極了曾經狡黠的我。
隻可惜現在敷著厚厚的脂粉,失去了眼中的靈氣。
恩寵自然就不比從前。
而她自己還完全沒有察覺。看樣子是把失寵的緣由歸咎到了我身上。
「低賤的商賈之女,也配在這賞花嗎?」
黎嬪譏笑著對我發難。
我眯著眼柔柔一笑。
一個替身。
一個沒我像的替身。
原來得到燕藺的寵愛是如此輕易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