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覺得,我好像也不是很了解高嶼川了。
我原本以為他娶了孟霽月是得償所願,但他成日裏忙於公務,除了回門那日同她一起,就再也沒去過後院了。
要說他真的忙的抽不開身,似乎也不是。
每日夜裏,他都要去我那出破敗的院門口站上許久。
可一次都沒有走進去過,所以直到今天,他還沒能發現我已經死了。
我以為他討厭我,恨不得我去死。
可他日日懷念的表情又是做給誰看呢?
從前他身為駙馬不能幹政入仕,因而每天都不開心的樣子,可如今他官居高職,萬人之上,也成日是這幅不開心的樣子。
像有什麼心事似的,眉頭緊鎖,裏麵藏著化不開的哀愁。
我下意識的伸手撫上去,手指卻穿過他的皮膚。
從前我還活著的時候,見他這樣,便伸手輕撫,高嶼川生氣便會壓著怒意冷冷道。
“殿下自重。”我心情好的時候會很乖的同他說對不起,心情不好的時候便故意再摸一下。
看他恨不得立刻拂袖而去的樣子賤兮兮的挑釁:“怎麼啦?”
於是高嶼川便歎一口氣,隻好很無奈的當我不存在。
很多很多個時候我都覺得,高嶼川一定也喜歡我了。
縱使我犯得是十惡不赦的滔天大罪,就算他是個鐵麵無私的判官,可人心又不是石頭長的。
日複一日的相處,我的真心他怎麼可能感覺不到呢?
直到叛軍入城,他渾身沾血的回來,宛如地獄爬出來的羅刹。
居高臨下睥睨我那一眼,隻那一眼,我就知道了,他從未原諒過我。